“江头落日照平沙,潮退渔船阁岸斜。白鸟一双临水立,见人惊起入芦花。”这是梦开始的地方,泸江从冻古拉山山脉出发,一滴、两滴、三滴,无穷颗水珠源源不断地向着东方跳跃,水滴与水滴一路结伴,越结越多,终于汇成了汹涌澎湃的泸江之水。一滴又一滴的水滴汇成的小溪,敲响了泸江宏伟乐章的第一个音符,留下了泸江万里行程的第一个脚印。积跬步以至千里,聚小流以成江河,滔滔泸江之水一路披荆斩棘,激流勇进,走完了上游到了湖庆省汉江市。
这座位于泸江中部的城市,在六十年代的初期,迎来了一个发展机遇。因为十四个人口百万以上的大城市集中了约60%的民用机械工业、50%的化学工业和52%的国防工业。人口多的大城市多分布在沿海地区,易遭空袭。因此第三个五年计划进行了调整,发展重点放到了西部地区的三线建设。一线的重要工厂、学校、政府部门向三线迁移,三线建设的选址原则是“靠山、分散、隐蔽”。一大批五十年代毕业的优秀大学生,响应党的号召,怀揣着建设伟大祖国的理想,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背起行囊就出发!
位于泸江下游高海市的江南造船厂,西迁计划就是派出工程师和技术人员,并转移一部分设备,把汉江市泸江边的一个小型修船厂改建成造船厂,西迁的技术人员中就有金家祥和吴玉芬夫妇。
“呜…呜…呜”长长的汽笛声后,江平轮缓缓地驶离了高海市的十六铺码头,在泸江上向西行进,江鸥在空中随船盘旋,落日的余辉,泸江两岸的风光尽收眼底!
由于泸江的水是自西向东流的,江平轮的这次航行是逆水行舟,需要走六天六夜才能到达江汉市。百米长的江平轮,水上有四层,水下有两层,高大雄伟,威风凛凛,船尾飘扬着五星红旗,格外的鲜艳夺目!
船票有一至五等:一等仓是供国家领导干部坐的;二等仓是供处、局、厅级干部或工程师或外宾坐的,普通旅客是买不到一、二等仓船票的;三等仓是普通旅客可以坐,但票价贵,室内环境宽松,是四人住的高低铺,内有卫生间;四等仓是大房间,床铺一排排,算价格适中且相对舒适;五等仓是价格便宜的散席,在江平轮水下的两层,大空间,不甚明亮,通风不畅,上船后领床席子,找一个空地铺开当床,几十人、几百人各自随意在铁板地上打地铺。
在江平轮的一个四等舱的房间里,金家祥和吴玉芬夫妇带着出生不久的金少杰和全部的行李,作为江南造船厂技术人员的金家祥和吴玉芬夫妇,要西迁到汉江市,随行的还有金家祥的母亲葛彩英。江平轮的餐厅设在船的尾部,当时粮食是要凭票供应的,唯独在江平轮上就餐是不要粮票的,这几天可以为家里省点粮票。
在宽阔的走廊上金家祥和吴玉芬夫妇,有时会倚扶船舷,让江风扑面,看岸上村庄、树林、山峦、河道,以及渔船下网、鱼鹰捕鱼,大帆船鼓满风帆摇桨前行。江面上时常会有大大小小的船只穿梭来往,小帆船、葫芦瓢小木船都远远靠边,避开大轮过后那很深的一道水槽漩涡。突然间江中有一排黑影穿梭于浪中,一拱一拱的,有七、八条,只能看到它跃出水面的一点背脊。啊!江猪!
这西行的六天六夜是浪漫的,江面上偶尔响起的汽笛声会惊醒熟睡中的金少杰,可不会打破泸江上薄暮时分的宁静,这宁静,似乎来自上苍,溶于空气,渗透大地,无言的望着东逝的江水。泸江的水不是所有的时候都是宁静的,滚滚泸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过无数的英雄,千年前的那场熊熊大火,染红了半江碧水,让曹公的百万雄师在这里止步,千年后的另一位伟人指挥他的百万雄师渡过这里,才有了今天的宁静和西迁。
经过了六天六夜的航行,江平轮终于靠上了汉江市的码头,江南造船厂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们开始下船,汉江市的领导很重视,汉江市的副市长亲自到码头迎接,两辆接他们的解放牌汽车也早已停到了码头,简短的欢迎仪式后,他们分别上了解放牌汽车,到了泸江边那个要改建的修船厂,职工宿舍楼已经建好,四层高的宿舍楼,中间是走廊,分南、北两排,每间十六平方大,每个楼层分左、右两边各个有一个公共厕所和公共厨房兼洗衣间。
金家祥和吴玉芬夫妇分到一间,葛彩英则要和别的单身女人去住一间,房间里的家具是按人分配的,是夫妻的可以领一张大床,单身的领一张小床,然后是一些桌椅板凳,吃饭基本上都是去食堂买回来在宿舍里吃。职工宿舍楼里住的职工,除了这群来自高海市的工程技术人员外,还有一批来自天川省的一线职工,本地职工不住这儿。到了星期天,有一家子人住的,都会去外面的菜场,买点菜回来在厨房里烧,来自不同地方的人都会烧自已的家乡菜,星期天的厨房除了热闹,还有一个特色,一边烧的是麻辣的川菜,另一边做的是清淡爽口的苏菜,菜烧好后会相互品尝,也算是一种东西部的文化交流吧!
宿舍旁边的船厂生产车间正在建造中,生产设备正从高海市运来,每天宿舍楼里的职工都要去参加劳动,剩下的也只有像葛彩英这样的老妈子和小孩子。在这个红旗招展,劳动最光荣的火红年代,到处是激情燃烧的劳动人民,但生活的艰辛同样也会困扰这群来自高海市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虽然喝的都是泸江水,但上流和下流是不同的,水土不服常常让这群人身上长出许多的水泡和红斑,不是痒就是疼。水土不服的环境和不习惯的饮食,让本来身体就很瘦弱的吴玉芬很快就没了奶水,看着一天天消瘦的金少杰,心痛孙子的葛彩英只好准备带金少杰回灵溪镇抚养。
幽深静谧的石板巷弄,傍临清河的长廊水街,一座座粉墙黛瓦、明净淡雅的园落式民居,透着淡宕古朴的神韵,灵溪镇的东小街使人心醉神迷,特别是何家弄的桂花厅,每当秋风吹起,盛开的桂花能香飘整条东小街,这里住着灵溪镇的名医何仙人。
何家台门桂花厅座落在东小街的何家弄,座北朝南,深有三进,门斗在东侧,门朝东开,进门后是天井,由青石板铺就,不过这石板的铺法与众不同,不是一块块平行地铺陈,而是铺出了一个个的八卦图形,为镇宅、辟邪、挡煞气之用,台门里的天井,在夏天能使空气流通,室内凉爽;在冬天可以满屋阳光,温暖舒畅,天井的东侧是一个小型的泮池,泮池中间有一顶小桥,西侧是一口水井。
天井的北侧是堂屋,共有三间,八柱落地的堂屋,东侧是病人等候处,中间是何仙人切脉瞧病的地方,西侧是药铺,中间的四根柱子上分别刻有:“悬壶济世医苍生,妙手回春解疾疼。沿用至今四疗法,望闻问切好传承。”四句对联。堂屋的东、西两边各有二层的厢房四间,连接第二进的香火堂和座楼,第三进为一排平屋,用作厨房和佣人的住房,在众多居室之间相联系和贯通的是“廊”。居室面前的檐廊,天井四周的回廊,厅堂的前廊和后廊,正屋与侧厢间的转角廊等一应俱全,这些廊多数是沿墙出檐,也有靠空间一面是半墙半窗半封闭式的,行走廊下,到达各个厅室,能遮阳避雨、休憩消闲。桂花厅的门罩、屋脊、屋檐、封火墙、围墙头等部位,有各种砖雕和木雕装饰,桂花厅的最后面是一个花园,有围墙回住,这里出了北边后门便是东小街了,花园里种满了桂花树和枣树,每当秋天来临,花园里是桂花飘香,马牙枣果实满满。
何家世代行医,迁居到灵溪镇东小街落户已有五代,现今桂花厅坐堂的何仙人比葛彩英要大几岁,桂花厅系他爷爷的那一代建造。
葛彩英的娘家,灵溪镇的祥和米店也在东小街,距离桂花厅只有五、六十步路,她从小就跟何家的人很熟。
回到灵溪镇的葛彩英,第二天一大早就抱着孙子金少杰,到何仙人那儿来看病了。
“何大哥”
“哟,葛家的‘姑娘’来了,快请坐、请坐,有事吗?”何仙人一边给病人切脉,一边招呼起了葛彩英。
“哦,何大哥,我是给我孙子来看病的。”
“啊!你有孙子了,是老大家祥的吗?”
“嗯,是的。”
“那快抱过来,我先看看。”
葛彩英把金少杰抱过去后,何仙人抱住孩子看了看脸,又看了看手和脚。
“彩英妹,我看是得了‘奶痨’。”
“哦,‘奶痨’”
“‘奶痨’你知道的噢!”
“嗯,这个我知道。”
何仙人把金少杰还给葛彩英后,就提笔给别的病人开方了,葛彩英就抱着金少杰从桂花厅出来了,奶痨怎么治,葛彩英不用再问何仙人了,这种由于小孩断乳过早、喂养不当、长期饮食失调,造成的脾胃受损,运化迟滞,积热内生的“奶痨”是灵溪镇小孩子中的常见病,治这种病最好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割”,即在大姆指下面那个肉厚的手掌上用针扎一下,挤出那白色的液体奶痨,灵溪镇“割奶痨”最好的医生,在姜宝香的娘家跃进大队。
葛彩英抱着金少杰,在东小街没走几步就到了葛荣哲的家门口。
“哟,大姐来了。”葛荣哲的老婆正好在门口撞见。
“哎,妹妹你在干啥?”
“这是家祥的孩子吗?”
“嗯。”
“啊!这么这么瘦的啊!”葛荣哲的老婆一直心直口快。
“是很瘦。”
“脸还很黄。”
“嗯,刚从何仙人那儿出来。”
“哦,得了什么病。”
“是奶痨。”
“哦,那要去割。”
“是的。”
“仙姑洞的姜医生很好的。”
“嗯,这个我知道。可仙姑洞有十里路,要走快一个小时,明天我抱着他去要累死了。”
“哦,那是的,要不明天叫阿珍跟你一起去。”阿珍系葛荣哲的大女儿。
“哦,那再好也没有了。”
“明天早上,我叫阿珍过来。”
“哦,好的。”
……
王国正给王东江讲的那个“仙姑洞”的故事,是一直在灵溪镇流传的传说,传说不一定是真的,但从洞顶飞泻而下的山泉,形成的悬石飞瀑却是真的,当年有一位在荷花池北侧李家道观修道的魏道士游历到此,立即被山陡谷深、急流叠瀑、苍山翠绿的美景所吸引,特别是那个悬石飞瀑和千年古藤,于是当即决定要在此地修道,此事后来被传到京城为官的李太师那里,李太师给他捐了许多银两,于是魏道士在此修建道观,即仙姑庙,源于仙姑这个传说,庙里供奉仙姑娘娘。
庙建好后,李太师省亲来到灵溪镇,他沿着山麓北侧缘溪而上,首先迎接他的是山门——南山坊,在坊柱正面,李太师提写了一付对联“石门开处,山藏古庙雪霜清;步入南屏,洞泻流云河汉远”,背面则是魏道士写的明志联“养真修志契三家,争做万古丹经王”。
穿过南山坊迎面而来的则是“凤来亭”,这个嵌镶在云杉古松间,玲珑剔透的亭子,相传凤凰曾负仙女在此栖息。李太师来到“凤来亭”依栏小憩,尽情地品尝山水相融的画卷,切身享受“洞天福地”的意境,细细领略“踏遍青山聊瞬自息,面对清泉畅开怀”的感觉。
小憩后的李太师,走下“凤来亭”,来到一座小桥上,桥下清泉汩汩,传说有一条神龙住在这里,李太师即兴赋诗一首:“巨灵怒触不周折,惊崖飞堕空中裂。半夜霹雳倒银河,定知下有神龙穴。”
接着李太师在众人的簇拥下,沿台阶拾级而上,台阶西首的山崖之上,有几块奇特的巨大岩石,有一块巨石形似一匹骏马,呈昂首奋蹄飞腾之势,这是仙马思凤,也叫马头石,此马曾在战争烽火中立过战功,后经仙姑的点化成仙马。
登上一百多节台阶后,李太师便到了仙姑洞,进洞后的李太师站在悬石飞瀑下,白日忽风雨,洞中别有天;两山空一隙,百道落飞泉。怒起喧如鼓,抛空散作烟;桃源何处觅,到此亦神仙。
看了一会儿飞瀑的李太师,自然不会忘了抬头,那个缠绕在洞顶巨石与石侧山崖上的巨大藤蔓——千年古藤。
从仙姑洞出来后,李太师一众人等到仙姑庙上香、吃斋饭,饭后魏道士又请李太师到观梅亭喝茶,李太师坐在观梅亭上,一边喝着南山的高山云雾茶,一边观赏着下面成片的梅林,可惜此时的梅林,只有林,没有花,魏道士当然不会忘了邀请李太师来年的春天再来,在此品茶,观梅,赏花。
从那以后,就有一代又一代的道士在此修行、炼丹,仙姑庙的香火逐渐兴旺,高舜县的众生,有来仙姑庙祷告仙姑娘娘祈求保佑的,有来求子求福的,也有来防病消灾的,后来在仙姑洞修炼的道士们中,有了给人看病治病的道医,现跃进大队割奶痨的姜医生就是仙姑洞还俗的道士。
第二天一早,阿珍到了金家台门后,就跟葛彩英一起轮流抱着金少杰往跃进大队赶,到了跃进大队,就直奔姜医生的诊所,因为葛彩英已经从姜宝香那里问过了,诊所就在她娘家的后面,而姜宝香的娘家,葛彩英是来过的。
“哟,宝香妹妹的邻居来了。”葛彩英一进门,姜医生就认出了她们。
“哟,姜医生。”
“来割奶痨?”姜医生看到跟葛彩英一起进门抱着一个孩子的阿珍。
“嗯,是的。何仙人已经看过了,是奶痨。”
姜医生从阿珍手中接过金少杰,又诊断了一下。
“嗯,是奶痨,这是你女儿。”
“不,是我侄女,小孩是我孙子。”
接着姜医生拿出了一根针,在酒精棉上擦了擦,右手在金少杰的手掌上扎一下,左手挤出了哪白色的液体。
“哇…哇”随着金少杰的几声啼哭后,奶痨就割完了。
“多少钱?姜医师”
“宝香妹妹的邻居还说什么钱!这里喝杯茶走好了。”
“那不行,姜医师,钱是一定要给的,桥归桥路归路。”
“那就给个五角吧,别人是八角。”
“哦。”葛彩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五角的纸巾,放到了桌上。
“哦,‘嘎啊呃徐者’。”
“好个,姜医师,‘侬恩客气个’,茶随要吃者,走了嘎许多路,口‘老早烧煞者’。”
接着阿珍和葛彩英在姜医生家的茶壶里倒出了两碗茶,喝完后又倒了两碗,喝完茶后,又轮流抱着金少杰走路,回到灵溪镇,第二天,金少杰的胃口就开了。
两年后,一封汉江市的信寄到了金家台门,吴玉芬有了二胎,接着的来信告知又生了一个儿,取名金少波,接着没多久的来信告知,金少波也出现了跟金少杰类似的情况,葛彩英只好带着金少杰重返汉江市,放下金少杰,带回金少波。
回到汉江市的金少杰,慢慢开始懂事了,金家祥夫妇工作的船厂在泸江的北岸,分宿舍区和生产区,周围都有围墙围住,从宿舍区进入生产区要经过一道门,有门卫守住,只有上班去的人能过,家属和小孩是不能过的。宿舍区的大门是朝南开的,出了大门是一条马路,马路边有少量的商店,金家祥夫妇有时会带着金少杰到马路边的一家面馆去吃面,因为面馆卖的是汉江的著名小吃——红油小面,因此面馆的生意非常好,这碗一角五分钱加二两粮票的面,汤汁浓香麻辣,色泽红亮,爽滑带韧,味道咸鲜香辣,深得来自高海市的工程技术人员的喜爱。
马路跟泸江是平行的,过了这条马路就是泸江了,船厂的人常会到泸江边散步,到了夏天,金家祥夫妇也会带着金少杰到泸江边纳凉,每当夜幕降临后,一家人会坐在江堤上仰望星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泸江上的客轮全部叫“东方红”了,每当有“东方红”从江面驶过,在江堤上纳凉的孩子们都会欢呼雀跃,那是一坐流动的宫殿,是那么的华丽,那么的壮观!
金少杰到汉江后不久,一场轰轰烈烈运动就此开始了,先是有人在马路边贴大字报了,金少杰有时也会好奇地注视着那些贴大字报的年轻人,之于大字报上写了什么,此时的金少杰还不可能知道,因为他还不识字。接下来,马路上开始有了游行的队伍,或敲锣打鼓,或播放高音喇叭,一开始,金少杰也会跟着船厂里的一群小孩子,跑到马路边看游行,但后来好像是那里发生了武装冲突,原来只有一个看门老头的大门,现在紧紧地关闭了,还增加了几个年轻的工人守卫,有时船厂里会响起警报声,警报声响过后,生产区里会跑出几十个年轻的工人,头戴安全帽,手拿铁棒,在宿舍区的大门口集合,然后爬上一辆解放牌汽车,开出船厂的大门。
再后来,宿舍楼的一、二层的窗户开始安装铁栅栏了,铁栅栏装好后,每家每户还把平时用来晒被子的麻绳、棕绳都缠绕了上去,到了晚上,还会把一条棉絮固定在窗上,据说棉絮可以当弹片。
船厂的宿舍区,除了这幢宿舍楼外,还有一幢办公楼,一座大礼堂,食堂和一个小型的幼儿园,由于幼儿园比较小,只有一部份的职工孩子可以就读,不上幼儿园的就在宿舍区里闲逛和玩耍。
一段时间后,紧张的气氛总算有些缓和了,此时的宿舍区里,来了一群清一色的男人,大多数是中年人,他们穿着相同的服装,住在宿舍区的大礼堂里,全部都打地铺,大礼堂的门口多了几个穿着军服,戴着红袖套的人,轮流值班,这群人的脸部表情都很严肃,彼此之间几乎不说话,早上吃完早饭后,会排着队伍进入生产区,傍晚时分排着队伍回来。
在宿舍区闲逛的金少杰,对这群人很好奇,有一天从门口走了进去,在门口值班的人,因为认识他就没有阻拦,里面的人看见一个小孩子进来了,都只是冲着金少杰笑一笑,不说话,也不打招乎,但很和善。第一次去玩了玩没事,接着就去了第二次,第三次,不久金少杰去大礼堂玩的消息,传到了在办公楼上班的吴玉芬那儿了,回家后吴玉芬就开始警告金少杰。
“你最近这几天是不是去大礼堂玩了?”
“嗯,是的。”
“以后不要去那里玩!”
“为什么?”
“跟你小孩子说不清的,你以后不要去好了。”
“不过那里面的人也不是坏人,危险是没有的。”金家祥插了一句。
几个月以后,这群人走了,大礼堂又变得空荡荡了。
在宿舍区里玩耍的这些孩子们,不是玩泥巴就是玩小石子,有时小伙伴们会相互扔石子,虽然大多数时候没事,但也有扔到身上受伤的,这不,在一次玩耍中,一块石头就砸中了金少杰的左脸,瞬间就血流不止了,金少杰用手捂着脸,哭着往回跑,刚到宿舍门口,就遇到了一个中年男人,后面跟上来的一个大男孩,冲着那个中年男人说:“你儿子用石头砸了他。”那个中年男人立即抱起金少杰就往医院跑,接着后面金家祥也跑上来了,到了医院缝了三针,从此金少杰的左脸留下了一个疤痕。
自从这件事情以后,金家祥夫妇就把金少杰送进了幼儿园,不再让他在宿舍区玩耍了。两年后,金家祥回灵溪镇探了一次亲,带回了金不波,金少波一来,因为宿舍的房子太小,实在是太挤了,两个月后吴玉芬就把金少杰送到了灵溪镇,这就有了1971年8月25日将近10点,一对母子从灵溪镇公交站的公交车上走了下来的那一幕。
注:嘎啊呃徐者——随我自己了。
侬恩客气个——你别客气。
老早烧煞者——早已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