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处一片荒地之中,然而这种处境却出奇地大有裨益。在别处我们是多么狂躁,生活里充满竞争与狂乱,我们不停地和比我们富裕、聪慧、年轻、有条理的人相比。
我们理直气壮地变得狂躁。然而,在内心深处,我们看重与藏在深处的安静自我的偶尔相会。我们会在夜深人静之时、在驾车时、在静谧灰暗的拂晓时分隐约感到它的到来。此刻,当我们穿行位于犹他州与亚利桑那州边界处寂静无人的纳瓦霍人的领地时,这种感觉十分强烈。
似乎我们所做的每件事都至关重要,但是在这里,我们听到了不同的讥讽之声:事实上,从长远来看,在亘古不变的岩石、无边无际的景色以及一望无际的天空对比下,我们所做的每件事都毫无意义。
想要抑制自己的夸张与恐慌,我们只需要细细冥想在这无尽时空里自身的极度渺小。在两亿年前的三叠纪,海水退下,陆地升起,形成的沙漠高原被风雨缓缓侵蚀,坚硬的顶石逐渐形成,遮盖着下方的岩石,演化成细窄的尖岩和小丘,以及纪念碑谷的平顶山群。
这里的白天被太阳炙烤着,空气稀薄,与我们生活的地方迥然不同。这里安安静静、平平淡淡,人们无足轻重,生命在此显然十分渺小。沙漠为人们提供了看待生命所必需的全新角度。在一群蔚为壮观的石柱下,呈波浪状的旷野向远处延展,罕无人烟。天际有一道薄雾,云朵在夕阳衬托下透出一片粉金色,直立的砂岩在落日余晖里被镶上亮边。此刻身心得到放松,自我被抛到脑后。
宇宙比我们强大,我们的存在脆弱而短暂,因而别无他法,只能接受自身意志的局限,我们必须屈从于必需之物,这些生活让我们刻意知悉的道理充分展现在沙漠的岩石和红沙之上。沙漠中的哲理如此深刻,当我们离开时,不会被伤得粉身碎骨,而是被身后这一片沙漠所鼓舞,心甘情愿臣服于这片广袤之中。我们不单单是到此游走了一番,我们还聆听了这片褐色荒土之上的智慧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