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形色怪异的白毛怪物,伸长双臂,舒展着身体,站在石屋中央。
即便大柱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事实,可心中还是不愿意相信,轻声奇怪道:“这真是逢虫?不是说它是邙山混沌中跑出来的奇兽吗?怎么会是两个鬼?”
别祝余微微点了下头,还未说话。
殊不知这轻若蚊蚁的疑问声,竟被远处的活难受和赌开心听了个清清楚楚,活难受扭过头来,冲大柱点头一笑:“我虽然丑了些,但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这一笑,看似玩笑恭维,但却诡谲无比,令人心生寒意,与之前的嘻嘻哈哈全然不同。
赌开心叹了口气,缓缓道:“我等虽然是兽物,却并不在嬴翎毛羽昆之中,本就是阴气凝结而成的怪物罢了。”
别祝余听了这话,黛眉微皱,心里模模糊糊地想起一些传闻,沉吟了一下,道:“听说如果阴魂执念过于强大,便会凝结成实形,原来逢虫是这样来的,今日也算是长见识了。”
一白毛躯体上,长有两个脑袋的怪物,原来是阴魂凝聚而成。
大柱心中疑惑稍解。
却见赌开心瞟了别祝余一眼,“阁下倒真是博闻强识呀!想我俩人,思赌成性,生也赌,死也赌,却不想最后不知为何,竟然凝成一体,就成了这副怪模样了。”
逢虫竟是由两只执念太重的赌鬼凝结而成。
人的赌性之重,可到此种地步,实在是令人发指。
不过,话说回来,人性之可怕,哪一种执念又不能不至此呢?
活难受顿住了笑,轻叹一声:“两个脑袋一个身体,有时候赌起来,实在是不方便的很,有时竟然还会不小心瞄见对方底牌,实在是失去了很多的乐趣啊!”
赌开心点了点头:“所以,还是分开好,只是力量弱了些....”
赌开心话还没说完,蓦地一声暴喝,一个冷冷的声音,厉声道:“一个头也好,两个头也罢!今日都是你等魂飞破灭的日子!”
一道蓝光,电闪而至。
直冲赌开心活难受胸前。
权笑仇再也等待不下去,夜长梦多,他纵横多年,在玄之门中地位尊贵,也历经无数风雨,可以说是身经百战,但今夜在这里却接连折损了三名得力干将。
更为重要的是,树心,他还没到手。
空手而归,名声受损只是小事,关键是如何向那个人交差。
他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静静地坐着的灰色身影,虽然看不清楚面貌神情,却能让人不寒而栗,不敢直视这个身影。
思忖间,他的手心中已然渗出了汗水。
冰凉之极。
权笑仇谨慎如此,也是未料到逢虫竟是这两个逢虫的合体。这逢虫的出现,显然对他的处境更加的不利,眼下,只有趁那逢虫不备,快速出击,胜算才可能会大上几分。
哪知赌开心活难受动也不动,眼睁睁看着权笑仇,任由他一剑刺来。
权笑仇见状,心中暗喜,只道是那逢虫没有防备,蓝光如电,眼见就要刺入他们胸膛,却只听“仓啷”一声,赌开心活难受依然头都未抬,五指如钩,反手一抓,居然生生抓住了权笑仇的剑。
剑锋上蓝光流光若水,不定地闪烁着,冲撞着赌开心活难受的手。
蓝光黑气交错缠绕,顿时溅射出无数诡异的火花,湮灭在这石屋之中。
蓦然间,权笑仇听得剑上传来“嗡嗡”的鸣叫声,似蜂如蚊,一股阴气汹涌而来,顺着剑锋直冲虎口!
权笑仇暗叫不好,急忙反手一抽,剑手一抽,身形微动,掠后几步站定。而后又是纵身一跃,如疾风中翻身的鹰隼一般,“刷刷刷”又是三剑,惊天而来,砍向赌开心活难受的脖间砍去。
赌开心活难受没有合体时,权笑仇和他们缠斗时,已经消耗了不少剑气灵力,眼下只能用高超的剑法,来减少自己灵力的浪费,残存的灵力要用在关键时刻。
赌开心冷冷一笑,大嘴一咧,一股黑气从口中喷出,那黑气蜿蜒扭动,像一条蛇一样,倏地穿射出去,绕向权笑仇的脖子。
权笑仇没有想到赌开心会这么出招,惊异之下,猛地一沉,从空中直直坠下,转势划向赌开心活难受的肚皮,哪知那黑气也霍然一顿,扭曲一下,蛇一般张开个口子,快如闪电,咬向权笑仇右腕。
权笑仇见势不妙,只好回身站定,暗注灵力于蓝剑上,扬剑一挥,一道蓝光飞出,与那黑气碰撞在一起,随即湮灭。
这活难受赌开心合体变为逢虫后,性情大变,手段之怪,法力之高,与先前简直判若云泥。
权笑仇身为玄之门的四大堂主之一,身经百战,历经无数风险,心机身法也都在高人之列了,哪知遇到这逢虫,几招之内,便陡然处在了下风。
那边别祝余见状,冲那形容诡异的逢虫望了一眼,趁它正和权笑仇缠斗,纵步一跃,拉着大柱他们,来到丹树旁的那两盏归来灯下。
待她悄悄伸出素手,快触碰到归来灯时,赌开心正凝视着权笑仇,活难受却突地扭头向这边看了过来,鼻孔中重重地哼了一声:“今天的客人要来取你的心,你就忍心看我一个人跟他们厮斗吗?我帮你护住你的心,你帮我看好我的灯笼,好吗?”
别祝余机灵聪明,心知虽然她虽然对逢虫和玄之门的战斗毫无兴趣,但恨屋及乌,今日来到这里,终究是惹怒了这逢虫。
隔岸观火,置身事外。
是已经不可能了。
听到活难受的话,别祝余冲它微微一笑,好像没有听见它的话一般。活难受见状,也是冷冷一笑,以作回答。
趁着这一笑,别祝余冲大柱使了个眼神,松开拉住大柱的手,轻轻一跃,如飞翔的燕子一般,向上掠去,两手伸出,一左一右,劈势去摘那树上的归来灯。
活难受像是没看到一般,不做任何反应,任由别祝余摘去。
别祝余手双手摘下两盏灯笼,不禁心中大喜,纤腰微转,青影一闪,猛然转身,脚尖点在树干上,想乘隙借力,回到大柱身边。
哪知,就在她脚步微微停顿在树干上时,忽然绿光一闪,整个丹树忽然晶莹起来,浑身焕发出绿色的光芒,闪烁不已,耀眼刺目,使得那原本映照满屋的蓝色剑光倏然暗淡下去。
她只觉眼前一花,手中猛然一轻,一条树枝蛇一样蜿蜒下来,带走了灯笼。
别祝余这一惊,非同小可,她不敢多作停留,顾不得再去争夺灯笼,纵身借力跃出,回到大柱身旁。
丹树的树枝仿佛无数冬眠而醒的长蛇,缓缓抽动起来,并且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风声呼呼,绿影绰绰,整棵树也变得越发透明起来,盈盈的绿光依旧在不停地闪烁着,不断有绿光自上而下地滑过。
如同夜空中坠下的流星。
这丹树的形态,非但骇人听闻,简直匪夷所思了。
别祝余这一看之下,心中一紧,再也忍不住叫出声来,“小心!”
说罢,她拉着大柱几人,慌忙向一旁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