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数日,白丁归,夏倩从之。夏倩立于朝中,谓百官云:“此二人皆为贼人所蒙骗!欧先乃贵人,岂容宵小谋害?主犯必为朝臣,既是朝臣,如欲害人,前后谋划必天衣无缝,贸然调查,必无所得。”
炮暗察任浩神色,见其泰然自若,隐有笑意。
当日,唐明谓众人云:“所谓术业有专攻。夏倩虽不言妙法,观其神色,想来已是有计。彻查欧先遇刺之事,便移交夏倩查办。”
查办数日,并无半点风声,却是唐建宁回京,据传已然得铁证,欲来指证某位要员。
韩正阳闻言心慌,谓任浩曰:“大事不妙!唐建宁此番来者不善,定是要指证老爹!”
任浩笑曰:“竖子尚待历练。老夫行事滴水不漏,夏倩无奈,唯有引蛇出洞。今唐建宁贸然归来,口称已有铁证,必是虚张声势,只待我二人出手。汝切记,须平心静气,不为所动,若慌乱之中错着一步,必满盘皆输。”
韩正阳定下心来,拜曰:“谨遵老爹教诲。”
待其归,阴谓高晓琴曰:“此事大不妙。金陵乃你我所经营,此间诸多手尾,仓促之间决难扫净。今唐建宁口称有铁证,虽未必牵扯至老爹,我二人危矣!”
高晓琴对曰:“相公莫急。唐建宁乃欧先棋子,欧先欲对老爹不利,若先行指证我二人,老爹只需壮士断腕,又岂能伤得分毫?相公若一时慌乱,在此京中露了破绽,届时老爹百口莫辩,而你我亦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今日当从老爹之计,以不变应万变。”
韩正阳叹曰:“非也。吾幼时偶然得知任浩有私生子,乃谋害而取代之。老爹手眼通天,此事或尔已为其所知。今日局势,甚是复杂。或尔欧先未能得任浩破绽,然其若察知此事,借此与之达成盟约,吾危矣;或尔欧先不识此事,只知我二人贪腐,老爹必弃我不顾,吾危矣;或尔欧先虚张声势,老爹以我替罪,平定此局,吾危矣;若非老爹尚以我为亲生,且唐建宁在金陵一无所获,吾必死。真可谓九死一生矣。”
高晓琴闻言惊而落泪,复振作,谓之曰:“尚有一气,便莫言死。”
二人对坐良久,韩正阳忽而大悟,笑曰:“尚有活路!只需趁唐建宁进京之时,调遣老爹府中暗卫袭杀之,而吾二人趁机亡出。届时欧先必借题发挥,老爹疲于应对,吾命可存!”
高晓琴赞道:“相公为任浩老贼所制良久,今得亡出,可谓‘我命由我不由天’矣!”
韩正阳亦大笑:“天欲生我为田舍汉,如今吾享尽富贵,有美人在怀,吾胜之也!”
因自提“胜天半子”四字,挂于墙上。至夜,阴往影卫住处,安排大计。
逾数日,建宁回京。其身披精钢重甲,手持寒铁长枪,坐于马上,马亦披甲,间杂道旁落花,京中痴女无不夹道高呼,恍然如大唐天策府中人。
卯时三刻,韩正阳携妻上车,谓旁人云“外出采买”,继而直奔城门。恰此时,十数死士发动,冲击车队。建宁冷笑数声,运起长枪,将刺客尽数斩杀。
炮亦在车队之中坐镇,见唐建宁武艺非凡,便不复出手,笑谓左右曰:“好运道!韩正阳既生二心,不必作连环计也。魔教众听令!”
一黑衣人出,拜曰:“伏惟启智计超群算无遗策欧先大老爷,密探已然布下,时时监视韩宅,必不令其出逃。”
殊不知那密探早为韩正阳所买通,此时正为之驾车,且笑曰:“大人莫怕,吾熟知魔教布防,定能将大人平安送到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