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听闻教众来报,曰“密探及韩正阳共亡去”,一时大怒,教众复报:“韩正阳留字一副,上书‘天生胖子’。字后附信一封,言明欧先亲启。”
炮启视之,大略为“小人不知得许多,还请欧先拜访任浩副手许海燕”云云,乃掷信于地,怒斥曰:“吾岂不识此人,何须小儿多嘴?且论其所谓天生胖子,必是笑我幼时体胖。传令全教,必欲捕缚此人,日日囚于斗室而投喂肥肉,且看孰为胖子!”
可怜韩正阳只因魔教小厮识错大字,终落得个满腹肥肉,此皆后话也。
许海燕为兵部侍郎,屈于任浩威势久矣。每有贪腐经手,其虽心有不喜,亦不敢出言阻拦,时而分润一二,由是则保全侍郎之位。不然,必为任浩所撤去。
虽为绝佳证人,然若出面攀咬同僚,恐败坏规矩,牵连家人。因而炮乃设局,无何,京城皆知许海燕爱女罹患恶疾“要你钱三千”,非五百万黄金不可得治,一时焦头烂额,四下举债。
任浩方为韩正阳一事恼极,无暇他顾,听闻许海燕上门求借款,思虑此人必是落进下石,欲敲诈,乃假笑相迎,询问详情。
许海燕如实以告,任浩大怒:“天下岂有如此病症?”
燕乃出《临高时报》一份,其上字句详实,具言“南洋恶疾要你钱三千”之恐怖,为任浩所斥出,怒曰:“胡说八道!”
欧先闻同僚遭难,唏嘘不已,乃设立“要你钱三千”基金会,斥以巨资,广招神医,为天下病患无偿整治,且贴补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名目颇多,数额颇巨。蔡杨威见之,笑谓此举“有家父遗风”。虽是,病患多为欧先家仆及魔教干部,引得旁人议论纷纷。
逾数日,唐建宁立于大理寺外庭,当众宣读任浩六条罪证,而许海燕一一为之举证。
其一为欺君擅权,兵部诸多官吏,尽皆出自其门下;外放要员,多为此人奸党,以致国有大事,竟一言以决,目无天子。
其二为贪赃聚财,任浩借职务之便,克扣粮饷,复勾结地方采办,以次充好,贪墨差价。
其三为败坏国防,因其多有贪没,因私废公,以致军心不利,装备不佳,国防贫弱。
其四为损坏文物,每年有长城修缮专款白银七百万两,经任浩过手,惟余四百万,经其门生故吏盘剥,惟余十万,长城修缮不佳,多有损毁,皆任浩之罪也。
其五为结党营私,其私生子韩正阳把控金陵官场多年,创办山水集团,罗织利益网络,至本朝法度于不顾。
其六为外戚专权,任浩身为当朝皇后之干爷爷,本应避嫌。然其瞒报二人关系,反借此滥权。
如是罪证六条,建宁读来,字正腔圆,掷地有声,在场屁民无不惊诧。其内有任浩所布眼线,此人顿时暗叫不好,飞奔至府中回报。
却说当日宣读完毕,建宁跪地高呼“请治任浩之罪”,而韩雪笑曰:“公子莫急,今日乃初十,本当休沐。”
建宁与之交涉,韩雪惟咬死“无人可阻我休沐,若再多言,本官立亡去。”
一时僵持不下,欧先心下窝火不已,正欲理论,忽而听闻小厮来报,称韩正阳已然落网,方露些许喜色,便往肉市而去,谓曰:“给小爷上十斤肥肉,细细切作臊子,不得见半点儿瘦的在上面。”
引得诸多肉贩侧目。
归而审问,却知是皇后之于金陵,已然戒严全控,韩正阳至其地,立为之所擒。帝后知此人不为两方所容,权衡利弊之下,知任浩失势已成定局,乃献与欧先,卖得人情一份。
炮见韩正阳日渐发胖,心下松快,便谓建宁曰:“任浩之事,大可不必涉及帝后。若其安心留滞金陵,便轻轻揭过;若其意欲回京揽权,再发动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