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逗留不数日,乃于某日子时,吵闹令炮醒,继而辞别。炮自觉睡眠无多,为拍门声扰梦。启门视之,见某女官,从者甚众,自称来审查某游僧类济公者。
炮乃诓骗之,曰“信有此人,往来乞讨,继而往城西去也。”
俟其人离去,炮方问小厮曰:“此是甚么时辰?昨夜为济公闹甚,我欲再小睡片刻。”
对曰:“午时也!”
炮大惊:“午时已到!”
忽何理身披睡衣翻墙跳出,神色惊慌,炮虽疑之,然心知无故不上早朝乃大不敬之罪,一时忧虑,无暇他顾。
俄而,心生一计,乃往六处拜访,如巧言令色诈唬之,则或能为求情一二。
六虽得势,然其人之阳痿似有传染。初有投机者往投名刺,无何,俱萎顿。是以世人畏之,复丛丛使人阻挠之,则正一品左柱国门可罗雀,亦为当朝一大怪事。
时有好事者,作“萱统七怪”,即有“深宫有官出,王府无人入”一句。
是以六见炮来,大喜,款待之,继而寒暄道:“今日不复念德文耶?”
炮乃叹曰:“吾今日闻城西有名士,善求女之术,乃往访之,为君打探一二。”
六笑曰:“信如是,则当即刻出发。今日朝事拖沓甚晚,恐其人已去也。”
炮扭捏作态,下腰,抿嘴,假笑,曰:“实不相瞒,吾为此事,未能上得早朝!”
六沉吟良久,方曰:“似有其事?不必在意,君虽未至,太傅必为君签到,以示其支持者众也。既如此,还请教我求女之秘技也!”
炮固不识,信口捏造曰:“吾去时已晚,只听得零星两句,曰投其所好,曰制造惊喜。”
“大妙!君不知今日朝事,真天赐良机也!当浮一大白!”
六拍案,饮茶殆尽。其人悭吝,杯中茶叶止一二根,曰为大白,如取“白水”之意,则似无不妥。
继而娓娓道来,曰:“今日朝上,宗人令病中上疏,曰县令胡伟明欺凌良民,勾结黑心商家,矫拟债务,抄处三幺四望族齐氏满门上下。此事固有疑处,盖宗人令不问朝事多年,缘何上疏弹劾此人?吾知夏倩最喜解密,如能查清此事,则必投其所好,必为一桩大惊喜!”
炮问曰:“则此宗人令是何病耶?”
六大笑:“此人实无病症,不过惫懒而已!”
丁献计曰:“其人惫懒,必不愿手写奏折,想必是代写。宗人令欲寻代笔,必力求最佳。京中枪手极负盛名者,曰曹铁凡,鼎盛时,半朝奏折皆出自他手,可往而拜之。”
六以为此计甚妙,乃至铁凡处,问及此事。
铁凡曰:“宗人令有信一封,曰胡伟明霸凌良民,令我为做弹劾之章,复令代为呈递。”
炮欲求此信一观,推让多次,终得之。启而细察,了无异处,惟不见落款。
铁凡笑曰:“送信人为府上人,曰从书房内来,必无错着。宗人令之怠惰世人皆知,不仅此信无落款,且懒寻新纸,写于草稿反面也!”
炮乃翻至背面,见词半阙,一笑置之。
忽而六劈手夺此信,继而脸色大变,急扳炮回府,出纸一张,依样填之,得词一阙。
曰:细雨里,草色中,云卷云舒,烟斜雾横纵。似画如梦应难穷,白衣素袂,奈何人匆匆!
风乍起,帘幕拢,广厦楼宇,亭台阁高耸。车如流水马如龙,桃源何觅,层层又重重。
书毕,阴风四起,隐约有声,似做低唱。六一时惊骇,不时复归镇定,曰:“此乃鬼物,且为善鬼。汝身上煞气非凡,恐伤之,还请自便。”
俟炮离去,六独坐至夜深,方见张氏推门而入,笑曰:“假借懒官,为民除害。齐邦媛在天之灵,可以无憾矣。”
六怪之,曰:“齐邦媛复为何人?”
“乃齐氏先祖,尝于流亡途中呕心沥血,做名著《巨流河》一部,真乃文士楷模也。”
六与之谈论文事,复一夜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