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佑三年,苏州百姓仲大伦等联名控诉董宋臣等强占其土地,新任监察御史洪天锡及时受理此案,并要求朝廷严办此事。但宋理宗极力袒护董宋臣等人。洪天锡虽“疏六七上“,但理宗仍然置若罔闻,不予理睬。同年六月戌子,洪天锡愤然请辞。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宫墙内外,官宦之争,从未消停。如何不让人趁虚而入!
身为宰相的谢方叔以为除掉远离临安的余玠便可天下太平。可是大理寺都开始上奏弹劾,他开始认识到宦官骄横放纵,猖狂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面对是非颠倒,正不压邪的艰难局面,大宗正寺丞赵崇瑶密信于他,望他以宰之位弹劾内侍,以镇朝纲。
其实若不是当初为了除掉余玠,谢方叔怎么能看着官宦如此嚣张。看着宦官,内侍的斗争,自己不闻不问,实际上助长了董宋臣一伙的嚣张气焰,造成了恶劣的后果。谢方叔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及朝堂的岌岌可危。
经过一番的思虑,他决定以宋理宗对他的信任,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渊博的学识,向理宗申明大义,讲述宦官、内侍干权乱政的危害。理宗开始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如今蒙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南宋这块宝地,殊不知哪天蒙军大举进攻南宋。如今朝堂正是用人之际,他同意重新起用忠心为国、刚直不阿、态度坚决的洪天锡。并授予他大理少卿的职位,负责查处董朱臣这个案子。
此举一动,内侍董宋臣以及阎贵妃丁大全一干人受到了排挤与冷落。朝堂之中有又起一阵内斗....
合州梅园
落日黄昏,梅园廊下灯笼透着黄光,照得满院甚是温馨。屋内一片宁静,冉琎一身灰衣站在廊下,灯笼的黄光映在他脸颊,面色清瘦,眸中略带一丝惬意。
“公子,他们来了。”楚休从院外进来,随后冉璞与王坚进来,让冉琎意外的是,还有一个风尘仆仆的王惟忠也跟着进来。
王惟忠在半年前调离合州,因蒙军大将汪徳臣猛攻利州,朝廷派遣王惟忠前往阆州兼利州西路军安抚使。
冉琎没想到这时王惟忠会出现在梅园,他施礼道:
“王将军。”
大将相互见礼后进入花厅,仆人将茶水奉上。
冉琎淡淡一笑,执壶斟茶,道:“没想到王将军此刻会回到合州,阆州可还安全?利州如何?”
王维忠执杯饮一口茶,道:“如今蒙军派大将汪德臣攻占利州,只是,汪德臣这么一攻,利州守军有的已经请降,我不得已撤退。利州早已残垣断壁,我只有带领西路军撤退到阆州,方可保全兵力。”
冉琎轻叹一口气,道:“也只有此计,方可保全兵力。蒙军恐怕早已知道南宋已经乱成一团,曾经抵御蒙军的大将一个个被免职陷害在,这次蒙军一旦举兵大规模攻打南宋,恐怕势如破竹。”
冉璞看向王惟忠,道:“王将军此次是特意回合州还是?”
惟忠看向冉璞,道:“此次连夜赶往合州,确实是有事相告,不久前我在利州听姚世安提及朝中之事。这个姚世安大家可还记得?他就是谢方叔的同党,当初大将军遇害与此人脱不了干系,据说现在朝中谢方叔与内侍斗得水火不容。谢方叔在朝堂之上再次上奏启用洪天赐。洪天赐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此人正直勇敢。所以我就在想,是否可以通过此人,除掉朝中奸臣。”
冉琎看向几位,淡淡道:“今日我邀将军到梅园一叙,确实是为了此事。”
“公子可有良策?”王坚与王惟忠同时将目光投向冉琎。
冉琎沉默片刻,抬眼看向窗外,淡淡道:
“如今局势,本不该将心中仇恨置于朝中,这非大丈夫所为。可是朝中奸臣一日不除,官宦内侍祸害朝纲。一旦蒙军举兵南下,恐怕朝廷将束手无策,更为恐慌。有能力者皆被打压,还好朝中大理寺看清局势,毕竟清目者居多,只是碍官宦于权势不敢有所指出,既然这次谢方叔掀起与官宦内斗,也正好如我们之意。当然,我的目的,也是要搬倒谢方叔,其目的是为大将军报仇。”冉琎说着看向王惟忠与王坚,郑重道:“此事就由我来做吧,我在将士面前以及大将军灵前许诺过,必会为他报仇。两位将军都是大将之驱,身后数万将士。这种肮脏的手段,由我这个七品官员来玩弄。”
“公子这是什么话?”王坚说道;“大将军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公子一人担起,不就是怕连累我们么?这可不行!”
“就是!”王惟忠接口道:“大将军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要报仇当然要一起商议,怎么可能让公子去冒险?”
冉璞在一旁不吭声,只是执壶斟茶,貌似与他无关,其实他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冉琎抿嘴而笑,道:“两位将军说得好像我要独自去临安寻仇一般,我可没那本事。我恐怕还未进入临安便被杀害,我的意思是说,两位将军现在肩上责任重大,肩负着抵抗蒙军的重责。我们虽痛恨朝廷,可是此时我们决不可意气用事,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之事。对付谢方叔我思虑许久,于私,此人不除,我难解心头之恨,能为大将军报仇,想必也会增加军中士气。于公,他与官宦同在祸乱朝纲,此人不除,恐怕必将左右皇上,所以,必须除掉此人。”
“可是公子要怎么做?”王惟忠问道;
冉琎淡淡一笑,道:“我自有我的方法,既然王将军与那洪天赐有过交情,那么此事更好办,到时候我自会通知王将军配合演一出好戏。”
王惟忠与王坚同时起身,恭敬地抱拳执礼,道:“只要公子用得着,我王惟忠随时听从公子驱遣。”
冉琎急忙起身扶住二位手臂,道:“两位将军无需这般礼数,我自由我的计策,绝不会陷两位将军于两难之间。”
王坚接口道:“公子为大将军肝脑涂地,舍身取义,王坚心中折服,只要我王坚还有一口气尚在,必会将合州钓鱼城守住。”
“哎哟!”冉璞一声长叹,看向他们三位,道:“怎么就觉得你们是在道别似的?好像我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在这里当陪衬。”
大家一愣,突然一笑,冉琎说道:“阿噗怎么可能是陪衬呢?你还有一个比较艰巨的任务,还必须你亲自跑一趟。”
冉璞一惊,问道:“何事?”
冉琎一抬手,示意大家入座,他坐下后看向冉璞,说道:“我收到乐秋的书信,信中说一直在漠北的七爷最近两日将会回到江陵,所以,需要你去一趟江陵。”
“七爷回江陵?我去会他?”冉璞更是一愣,大家都是一愣,冉琎也明白大家的心思,淡淡道:
“七爷在漠北的势力强大,我们很需要他的支持,既然要离间,自然需要有人成为这中间人。所以,阿噗,你需要去一趟江陵与这位七爷会会面。”
冉璞看向冉琎,他知道冉琎心思多,一旦做事,必要万无一失。
冉琎思忖片刻,看向大家,淡淡道:“不满大家,现在我所谋之事的确没有太大的把握。蒙古合罕不像我们的皇上,我们的皇上可以听信奸人之言,屠杀忠良,只是为了自己皇权宝座。而蒙古的蒙哥,不是我夸赞别国君王,此人不但有雄心胆略,更有着常人无及的智慧。贵由在位之时,他韬光养晦,壮大自己势力。登基后,恢复往日山河,一统漠北,将其叛乱者统统除掉,无一人不心中折服。安定后再而效仿成吉思汗的治国之道,将蒙古版图延伸,统一天下,以求长治久安。这样的一位君王,想必是朝纲独断,不会任人左右,我虽宋人,也是心中折服。这天下有多少仁人志士,皆有鸿鹄之志,兮待明君安天下之危。”
“公子这是治国之道啊!”王惟忠欲言又止,大家听冉琎这么一说,其实才是心中折服,王惟忠与王坚都是军绿之人,却不知用什么词汇来表示钦佩。
冉琎淡淡一笑,道:“两位将军言过了,琎只是读了几本圣贤书,悟了些道理而已,怎敢妄言国事。”
次日一早,冉璞带着王力离开合州前往江陵。
离开梅园时,冉琎在大门外再三叮嘱,此去务必见到七爷,探听七爷的口风。
其实冉琎是有心思的,他与岳峰见面交谈的过程中,能感觉到岳峰对朝廷是有敌意的,并且充满很大的仇恨。之所以岳峰会与他达成协议,是他在望舒楼答应岳峰,必会除掉朝中奸臣。由此推论,岳峰与朝廷有着莫大的渊源,因为,岳峰的目的是要将朝局搅得一塌糊涂。冉琎没有把他的想法告知程乐秋,他不想利用与程乐秋的关系,套取望舒楼与朝廷的关系,非君子所为。
所以听闻七爷回江陵,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之事,才派冉璞去一探究竟,也好为自己筹谋之事多一份保险。毕竟要借助七爷在漠北的势力才能完成。
冉琎心中清楚,这一次的筹谋,走了钢丝之险,稍有差池,必会万劫不复。所以,至此他的每一步棋都要走得稳。
江陵,望舒楼
抬目望去,远处便可见一片花海之色,湖水之声潺潺而流,蔚蓝的天空浮云缓缓飘逸,偶有鸟飞过。
花海中的岩石上有一个不大的亭子,亭内摆设简单,一套茶桌椅,茶座上摆了一套白色茶具。
亭中没有仆人,只是两位两鬓斑白的老者坐在亭内,七爷执壶泡茶,很是细致,泡茶程序一样不落下,终于在他熟练的手法里将一杯茶递到岳峰面前,岳峰坐在轮椅上,执杯饮茶。
很是奇怪,明明是两位好友相聚,但是亭中气氛越发沉重,外人谁也不敢去打破这种局面。
岳峰放下茶盅,七爷再次给他斟茶,面色沉稳,却一声不吭,岳峰太了解七爷的性格,这是在与他稚气的表现。突然返回江陵,想必七爷必有很多事想要弄个明白。
岳峰终于先开口打破了亭中的寂静,低声道:
“老七,你为何不问我?”
七爷执杯饮茶,态度从容,眼神却不友善,一双眼深不见底,片刻后,他轻声道:
“楼主做事,自有分寸,容不得下属猜忌,我这次回来,就是看看你,楼主出密室,我自当回来道贺。”
言语简单明了,可是隐隐中透着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