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在利州通往兹州的大道上,一支大约十来人的铁骑策马奔弛,一路烟尘滚滚。迎面二匹烈马直奔而来。
“吁!吁!”骑在马背上的铁骑勒住马缰,手一挥,跟着的铁骑随即勒住马缰,放慢马步停了下来。
“将军,是否前方有情况?”在冉璞右边马背上的王力侧身问道;冉璞目光看向迎面而来的铁骑,道:
“此处乃是利州郊外,离城还远,附近一定有哨兵。”
二名骑士奔驰而来,跳下马背,单骑跪下,道:
“报告将军,前方十里有蒙军抢劫百姓。”
“大约有多少人?”冉璞沉着脸问道。
“大约五十人左右,估计是潜伏在附近的哨兵。”
冉璞扭头看向身后的十名侍卫,表情严肃,喝道:“五十人蒙古军,大家打起精神?一个不留。”
“好!好!”十名侍卫朗声回应,都是冉璞精心挑选出来的府中精锐,听到蒙军抢劫老百姓,恨不得立马飞过去,大开杀戒。
“好。”冉璞双腿一夹马背,冲向前方。
中秋之际,便是田里稻谷成熟之时,山下本是一片片金黄的稻谷,可是,却被踩得东倒西歪,像是有人故意捣蛋一样。在方圆一里外便隐约听到女人凄绝的惨叫音,朝声音寻去;
十几个头顶光秃,周围编着小辫子的男人。像饥饿的狼一般,粗鲁地蹂躏着被压在稻田里的女子,脸上的狞笑让人咬牙切齿,女子悲痛的哭喊声,早已被蒙古鞑子的笑声遮盖。
“王八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猖狂,今天老子非得宰了你们这帮兔崽子。”
王力一怒之下抽出腰间佩剑,一马当先挥马而去。他动作之快,在马背上,手臂一挥,瞬间一名蒙古士兵的人头落地,鲜血四溅。
其余的几个见势不对,后面骑士直奔而来,个个举剑挥去,趴在田里的蒙古士兵已瞬间脑袋搬家。一个反应快的蒙古士兵拔腿就抱,大喊着;
“有宋军,有宋.....”最后一个军字未喊出,冉璞一刀朝他的背部挥去,刀柄不歪不斜,直入心脏。
远处的蒙军听到喊声,立马抽出弯刀,蜂拥而来,冉璞及侍卫跳下马背,挥剑与蒙军对峙。虽说蜂拥而来的蒙军有四十几个,但是,冉璞的这十名侍卫可不是吃素的,个个身形矫健,身手不凡。
在一阵搏斗中,蒙军已死伤大半,其中一个与冉璞连过二十招,且刀刀逼人。
冉璞一剑刺向对方,不料蒙古鞑子反应之快,手中弯刀“哗”的一声挡住他的利剑,一个极速的动作,弯刀一挥“嚓”的一声,冉璞手臂被刺一刀,一股鲜血喷出。冉璞一怒之下一个翻江倒海的动作,一剑刺向敌人背部。
“将军,你受伤了?”王力立马过来,“嚓”的一声扯一块衣服上的布为冉璞包扎。
”没事,小伤。”冉璞看一眼手臂上的伤口,道:“都清理干净,我们赶快离开。”
天色暗下来,骑在马背上的冉璞勒住马缰,道:“前面有个小镇,天色已晚,连续赶二天的路程,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儿赶路。”
“好。”几个侍卫应道。
几匹烈马进入小镇,在一间客栈前下马,店小二急忙迎出,喜迎道:
“客官,来得正好,客栈刚好还有几间客房。几位客官里面请。”
“上茶。”小店二吆喝一声,打杂的小儿立即端上热茶。
王力点了几个小茶,一壶酒。
冉璞坐在靠墙的一方,扫一眼客栈,客栈十来张桌子,只空着二三张,心道:方圆五十里,只有这个偏僻的小镇,可见这客栈生意之好。
“二位姑娘里边请。”店小二手里的帕子往肩上一搭,抬手一让,迎二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姑娘请阁楼入座。”小二说着将二位姑娘引进阁楼小坐。立即奉上热茶。
“姐姐,楼下二桌人,像是官府的人。”
乌兰说着为她倒上一杯茶,其木格执起杯子,朝楼阁望去;正好看见冉璞与王力,视线扫过他们桌上的宝剑,再扫一眼邻桌的男子,个个精神抖擞,腰间配剑。她微微点头,面色极为冷漠。饮一口茶,其木格脑子里越过诡异的想法,将目光看向乌兰,伸出二个手指,示意乌兰靠近她。
乌兰会意的将头伸过去,其木格在她耳边嘀咕几句,乌兰立马将头缩回,傻傻地摇头望着其木格。
其木格眼睛一瞪,乌兰更是无可奈何。
夜已深,客栈的客人早已入睡,只有客栈大门亮着的灯笼随风飘荡着,三更时候最为安静,偶有一声狗叫。
两个黑衣蒙面人悄悄来到后院马厩,后面一个不时的环视着四周的动向。见四处无人,二人会意地点头,钻进马厩,蒙面人掏出一把白晃晃的匕首,一刀将绑在柱子上的马缰割断。
忽然,蒙面人突感脖子一股冰凉,低下头一看,一把白晃晃的利剑搭在她的脖子上。
“兄台是打算劫马么?”一个厚重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蒙面人面色一惊,抬眼望向冉璞,正是白天看见的男子。她眼珠一转,一个快速麻利的动作将手中匕首刺向男子,冉璞退步后一躲,蒙面人起身想逃,不料乌兰已经和另一个男子打斗起来。看来此时无法脱身。
冉璞一剑朝她挥来,蒙面人腾空而上,骑在一匹马背上。
“想逃,没那么容易。”
冉璞一把将马缰紧紧勒住,这是一直跟随他的爱驹,自然听他的话,马儿前蹄一仰,一声嘶鸣,马背上的蒙面人瞬间跌倒在地。
冉璞一剑朝蒙面人刺去,直逼她的颈部,说时迟,那时快,蒙面人一闪,躲过他的利剑,与冉璞连过二十招。另一个蒙面人与王力也在撕斗,二人武功不分胜负。
“嚓”的一声,冉璞的剑尽然朝蒙面人的手臂穿衣而入。蒙面人朝自己手臂望去,冉璞剑一反转,将蒙面的面纱割断,面纱轻盈的飘落在地上。一张清秀却带着几分冷漠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此人正是其木格,其木格霍然起身,两道目光凌厉如箭,带着憎恨的气息射向冉璞。
“原来是为姑娘。”
冉璞收回利剑,走近其木格。其木格起身退后一步,冉璞可是真没和女人交过手。这一看,还将她手臂刺伤,不免内心觉得有欺负女子,自古以来,好男不跟女斗。他滑稽道:
“姑娘不像是贼啊!怎么对我的马有兴趣么?”
“将军。”王力喊道,冉璞一回头,其木格一看冉璞防备松懈,便反手将手中匕首刺向冉璞。
“将军小心。”王力大吼一声,冉璞一侧身,匕首与他插身而过。其木格刺了一个空,身子往前一仰,冉璞一把侧身将她的细腰搂住。
“你放开我家姐姐!”乌兰大喝一声,放弃与王力的搏斗,朝其木格跑过来。
冉璞掀开其木格的衣袖,衣袖早已被血侵染,伤口留着血。
“你要做什么?”其木格想挣脱冉璞的手,可是冉璞却抓得更紧,她根本就无力挣脱
“你想你家姐姐的手臂断掉么?我们将军的剑上可是有剧毒的。”
王力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滑稽道;
话一落,其木格和乌兰一惊,乌兰正想举起她手里的匕首,只见冉璞已将其木格手臂的伤包扎好。
“可以了,最好不要用力,避免伤口裂开。”冉璞说着转身朝客栈走去。
“真的有毒么?”乌兰质问道’
冉璞没有作答,倒是王力调皮地回头道:
“少做恶事,自然不会发作。”
其木格与乌兰回到客栈,乌兰立即打来水给其木格清洗伤口,重新给她换了纱布上了药。
乌兰板着脸,道:“都怪我,没能及时保护好姐,我们本就人少,哪能打过他们这群爷们。”
“此事与你无关,不用自责。”
“姐姐,与你交手的人,武功在你之上,和他一起的那个还直呼他为将军,怪不得武功这么高,定是朝廷之人。”
其木格面色一沉,想到要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什么消息,恐怕不易。
次日一早,冉璞带着他的侍卫离开客栈。
待其木格走出客栈,乌兰急忙跑过来,急道:
“姐姐,我们的马不见了。”
“什么?”其木格面色一怒,道:“一定是昨晚被他们偷走了,小人,此人不除,难解我心头之愤。”
她们走出客栈一里外,只见前面一男子骑着一匹马朝她们奔来,手里还牵着一匹。
近一看,正是昨晚与乌兰交手的年轻人。
王力见到她们二人,勒住马缰,将手里缰绳丢过去,笑道:
“姑娘可是走累了吧?我家将军说;此地方圆百里无人,不忍将姑娘丢在路上,送你一匹好马,路上好走。”说完催马离开。
乌兰接过缰绳,大声道:“告诉你们将军,此事本姑娘定记心头。”
王力从背后挥挥手,那得意的表情让人更加气愤。
其实,是昨晚王力偷偷去马厩,将她们的二匹马放走。在半路,王力得意地告诉冉璞,反倒被冉璞训斥,这才有了回头的缘故。
在一片树林里,二匹黑马温顺地嚼着草叶,林子不大,几颗大树的叶子甚是茂盛。
冉琎站在树下,掏出丝巾,掀开便是一束发髻,他脑子里想起了那句话:“待我长发及腰,公子归来可好?”一瞬间,心里暖暖的。
“公子可是在想念程姑娘么?”楚修在附近打了一壶水过来递给他,笑着问道;
冉琎微微一笑,收起丝巾,楚修又问道:“不知道将军会不会如约会和?”
“如果没有出差错,应该不会误时。”
“公子你先坐会,吃点干粮。”楚修说着搬来二块石头,擦去石头上的灰。
“好,”冉琎转身坐了下,楚修取出携带的干粮,道:“公子你吃个馒头。”
“你也吃一个吧。”冉琎说着接过楚修手里的馒头,叹息道:“我们一路过来,沿途的庄稼都被损坏,百姓收成不好,恐怕又得闹上饥荒。”
“公子说的是,不但百姓无收获,据说,有的老百姓家里,交了租,米缸就空了。”
冉琎看向楚修,道:“楚修,若是不没有战争,你若不从军,想做什么?”
楚修目光看向远处,眼里含着一丝温情,道:“我呀,就想陪在爹娘身边,取个媳妇,生几个崽子,那就是我向往的生活。”
“呵呵。”冉琎低眉一笑,一丝心酸拥入心头,楚修的话,让他想起了他的母亲,不免有些难过。
“公子呢?”楚修问道:
冉琎沉默片刻,道:“闲云野鹤,足矣。”
聊着聊着听到几声马蹄声,由远而近。楚修一惊,起身道:“是将军他们来了。”
冉琎起身,看向树林外,马蹄声越来越近,再一听,马蹄声以朝林子趋近。
“将军,将军。”楚修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道;
冉璞勒住马缰,跳下马背,后面的侍卫跟着下马。
“大哥。”冉璞上前喊道;
“公子。”侍卫同时抱拳喊道。
“好,及时赶到就好,路上没有遇到麻烦吧?”冉琎上前按住冉璞肩膀。
“没有。”冉璞接过楚修递上的水壶。
“嗯,那就好,大家歇一会,喝口水,再赶路。”
在离播州城二十里之外的一个山脚下,此山,险恶高耸,半山之间树叶茂盛。山下修建一处长亭,亭中摆着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套青花茶具,此地甚是静雅,别具一格。
一男子坐在亭中饮茶,亭中两个身穿便衣的侍卫。
此时,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匆匆朝亭中奔来,抱拳道:“都统大人,他们来了。”
“好!”男子放下手中茶盅,起身朝亭外望去,只见远处冉琎,冉璞在侍卫的带领下走进亭子。
“杨文兄。”冉琎冉璞走近,同时施身一礼。
“贤弟无须客气,快快请坐。”杨文手一抬,兄弟二人跟着坐下,身边侍卫退了下去。
“贤弟一路辛苦,本想在府中设宴款待,可贤弟一再拒之,我只能在此怠慢。”
“杨文兄太过客气,实在是时间仓促,不能到府上拜访,还请杨文兄不必介怀。此次受大将军之托,特来与杨文兄会和。”冉琎说着从衣袋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杨文,杨文接过书信,打开潦草一看,道:
“看来我与大将军不谋而合。”
冉琎与冉璞相视一眼,冉琎再将目光投向杨文,道:“杨文兄也有此意?”
“当然!此时伐战最为妥当。贤弟可知漠北情况?”杨文话中之意暗示着什么?冉琎不解道:
“杨文兄此话怎讲?”
杨文放下茶盅,肃严道:“蒙军与南宋一直处于游击战,至今也未大规模伐宋。贤弟可有听闻蒙古合罕贵由已逝世之消息?”
冉琎冉璞面色一惊,冉璞道:“蒙古合罕执政二年,他逝世之事,居然没有半点风声?”
冉琎接口道:“若是翔实,那必是蒙古不愿走漏风声,以免招来领国觊觎之心。且不说外敌入侵,恐怕此时蒙古又要掀起一阵内耗。此时根本无暇顾及与我国之战。所以杨文兄方才所说,此时伐战最为妥当,竟是这般道理。”
“贤弟果然聪慧,一点便通。”
冉琎沉默片刻,道;“朝廷允准誓师北伐,也是因此事而定。大将军曾说,朝中主和之人一再反战,看来信国公同时也得到杨文兄同样的消息,才说服皇上才允准挥师北伐。”
“理当如此!”
“贵由汗去世,各国并未知此事,恐怕......”冉琎忧心仲仲,欲言又止。
杨文见此道:“贤弟之忧,乃是我国民之忧。贵由去世,必会选出一位新任合罕。贤弟是担忧拖雷之子蒙哥即位?”
冉琎点头,道:“此人怕是不会像贵由一般,他必会开疆扩土,将爪牙伸到我南境腹地。当务之急,我们不但要攻下失地,得尽快将各路军队迁入城池。”
“贤弟言之有理。”杨文说着让侍卫拿出笔墨,快速写出一封书信,交予冉琎。郑重道:
“贤弟将此信带予大将军,并转告大将军,杨文必会带雄威军全力配合。”
“好。”冉琎接过杨文手中书信,拱手道:“冉琎一定将此话带到,贤弟代大将军多谢杨文兄鼎力相助。”
“应该的,都是大宋子民,一起抵御蒙古军,这本事应尽之责。”
“那就此别过。”冉琎与冉璞拱手执礼。
“好。”杨文抱拳道:“有劳两位贤弟。”
望着兄弟二人的背影离开,从林子走出一个身穿蓝色衣裙的女子,女子朝冉琎离去的方向望去,久久不语。
“为何不出来一见?”杨文走到女子身后,杨瑾转身望向杨文,目中带着几分苦涩,如鲠在喉。杨文上前一步,安慰道:
“你并未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既然放不下,何必苦了自己,不如敞开心扉,告知他。”
“不!”杨瑾止住杨文的话,淡淡道:“兄长待我如妹妹,我知他心,又何必给他徒添烦恼。”
“我妹妹如此善解人意,为他人着想,是我杨门忠烈的气魄。”
杨瑾淡然一笑,道:“哥哥,让我也参与这次作战吧。”
杨文犹豫片刻道:“回去后再商议。”
杨瑾一直躲在亭后没有出来见冉琎,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去年在合州城,便知冉琎心有所属。回到播州的她,便一直闷闷不乐。听说冉琎要来与杨文会合,便也跟着杨文来到此地,但是,她却没有出来迎见。或许说,是没有勇气见冉琎,从小到大,就把冉琎视为自己的理想伴侣。可如今,他心有所属,自己只能将这份爱意深深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