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悠悠转醒,已是翌日清晨,刚刚醒来我依旧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头昏昏沉沉还好说,最要命的是我现在渴的十分厉害,我抓起桌上的茶壶就是一顿牛饮,一壶水进肚感觉舒爽不少,但依旧觉得自己没有喝够。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这一觉睡了多久啊?”
我自言自语的说道。
“现在时辰还早,去学堂还迟不了到,不过你可是没时间练习你那吐纳功夫了。”
辅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之后他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辅哥倒是很有兄长的模样,别看他年纪也不大,但对我说教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辅哥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脑门说道:“你倒是能了是不是?你才多大?从罗师父那别的没学会倒是先学会喝酒了?”
我朝辅哥吐了吐舌头,开口说道:“辅哥,我昨天可是杀了人啊,虽说是陛下让我杀的,但我始终心里有个坎,这才向罗师父请教,罗师父说喝酒解忧愁,我这才试了试。”
谁知我这话才刚刚说完,辅哥马上换上一副八卦的表情对我问道:“我昨日还瞅着你脸色不好,本想劝劝,看你今日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怎么?心中这道坎已经放下了?”
我仔细想了想,跟着罗师父一起喝酒的时候确实把所有烦恼忧愁都抛到了脑后,今日起来也感觉心里好受了不少,莫非真如罗师父说的那样,酒真的可以解忧?
我朝着辅哥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感觉心中好过了不少。”
辅哥凑到我跟前,八卦的说道:“看来喝酒真的有效,不瞒你说,辅哥我至今也没尝过酒味,你跟我说说,这酒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喝起来是不是感觉特别好?”
我去,这画风完全不对好不好?辅哥你平日说教我时那种兄长的模样去哪了?听说我小小年纪便喝了酒,不应该痛心疾首的说教一番嘛?我连被臭揍一顿的觉悟都做好了啊。
见我没有回答,辅哥对我小声的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父亲的,你赶紧跟我说说这酒的味道。”
我倒是不怕大伯知道,说到底我小小年纪便喝了酒,还是有欠考虑的,不过看着辅哥一脸好奇的表情,我只得无奈说道:“辅哥,这酒好像真能让人忘却不少烦恼,不过这味道却不怎么好,喝下去就感觉肚里和嗓子都有一团火在燃烧,而且喝完了头又晕又疼,我到现在这头还疼着呢。”
谁知辅哥却一脸的不信,他说道:“你可莫要诓我,这酒要不好喝,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人嗜酒如命,我真的不跟父亲说,你跟我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辅哥这人就是犟,他心里认定的事情别人怎么说他也听不进去,没办法,我只得开口说道:“大概是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吧,我可能就是那种不喜欢酒味道的人,也或许罗师父给我喝的那酒坏掉了。”
辅哥想了片刻,自己脑补了一下,之后这才朝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我的说法。
见到辅哥不再纠缠此事,我赶紧朝着辅哥说道:“辅哥,我先去课堂了哈。”
辅哥点头说道:“好好,你去吧。”
临走之前辅哥又再次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父亲的。”
我还没走到大门口,却见管家匆匆向我跑了过来,他到我身前对我说道:“辂少爷,宫里来人传话,让你入宫面见皇上。”
“传话的人呢?”我朝着管家问道。
“正在堂间等着呢。”
我随管家进了大堂,这才看到传话之人。
这人我还认识,名叫周骥,虽然他同我都是殿前司的一员,但他的身份可不简单,他的父亲正是大名鼎鼎的江夏侯周德兴。
由于周骥是江夏侯的小儿子,所以备受江夏侯宠爱。当初镇抚司人人惧怕权势滔天的时候,江夏侯通过关系将周骥送到镇抚司担任百户,直到陛下收回了镇抚司的权利,周骥这才从镇抚司到了殿前司。我估摸着只要再过上几年,周骥就能外放。
另外还要说一点,我虽然与周骥认识,但关系并不亲密,我总觉得他心机有些深,所以平时走动也不多,再说了,以我的年纪殿前司的同僚也只拿我当一个小弟弟而已,平日里自然没什么太深的接触。
我朝着周骥拱拱手道:“让六哥久候了。”因为周骥在家中排行老六,随意认识的人一般都喊其六哥或周六哥。
周骥朝我摆了摆手微笑道:“辂弟这可就见外了,我也是奉命前来让你入宫面圣。”
因为是入宫面圣,自然不能耽搁的太久,稍稍客套了一番我便与周骥一同前去面圣了。
这一路周骥的话倒是极多,比平日的样子完全不同,他对着我说道:“听说前日辂弟被陛下派去监管刑部的案件了,咱们殿前司还是第一次接受陛下如此重任,今日辂弟不当值,又被陛下召见,看来陛下对你很是信任啊,辂弟小小年纪,以后说不准会飞黄腾达。”
周骥如此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只能拱手微笑。
在应天的权贵圈子中,从小便要学习掌控人际关系,周骥更是此中高手,只要稍稍被陛下信重,他便不遗余力的与其结交。
到了宫中,因为陛下还未下朝,所以我被安排在外面等候,不过我等的时间不算太长,便看到陛下和几名内侍来到了书房前。
我自然要朝着陛下见礼,陛下点了点头,朝我说道:“无须多礼,跟我进来吧。”
我跟着陛下进了书房,陛下才刚刚坐下,便将一份奏折让内侍递给我,之后陛下朝我说道:“你看看吧,这是御史弹劾王峕的奏章。”
按照道理说,我身为殿前司大汉将军实在没有看奏章的权利,再说御史弹劾王尚书跟我也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啊。
不过既然是陛下让看,我自然便打开奏章看了起来。
这奏章主要是弹劾王峕作为大明刑部尚书,枉顾《大明律》,藐视皇权。
御史虽说官职不大,但却有风闻奏事的权利,什么王公贵族他们都敢弹劾。最重要的是这御史弹劾的有理有据,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事情发生在山西洪桐县,当地有一个兵士叫唐润山,他状告一个农民叫姚小五的抢了他的媳妇史灵芝。
因为唐润山是军户,所以兵部还特意给洪桐县令发了公函。洪桐县令也很快判决了这个案子:限期姚小五将史灵芝归还给唐润山,否则以破坏军婚罪论处。
这下姚小五却不明白了,自己和妻子史灵芝早已结婚多年,并且都有了三个孩子了,这怎么一下子媳妇就变成别人的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根据大明律,史灵芝确实是姚小五的合法妻子。但为什么洪桐县令还会如此判案呢?
原来当年史灵芝与唐润山的哥哥从小便定了亲,后来天下大乱,唐润山的哥哥也早早夭折,由于定亲的时候还是大元的天下,按照大元的律法,哥哥死了弟弟是可以“继承”嫂子的。可如今已经是大明的天下,这个判决显然与《大明律》相悖。
眼见妻子成了别人的,姚小五便一级级上告,最后这案子由刑部尚书王峕亲自拍板,将史灵芝判给了唐润山。
不过这事情闹的比较大,自然被不少人知晓,这才有御史上疏弹劾王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