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一较高下
远离了巫女的宅邸，李适轻声问身边的张俊：“你刚才为什么要打翻那琉璃盏？”
张俊将自己看到巫女施法的一幕幕细细道来，听得李适神色越来越凝重，沉思不语。
张俊陪着李适走了一段路，“哥哥，就此别过吧，我就不送你回府了。”
李适蓦然回神道：“你觉得我刚才进入了幻境与琉璃盏中的水有关联，那前去占卜的百姓岂不是人人都喝了巫女的水？若那水真有蹊跷，此事绝不容小觑。”
张俊看着神情严肃的太子，疑虑重重地说：“昨天晚上，我想摸一下巫女房中那喷泉水的温度，被云珠制止。她让我小心，说那水有毒摸不得。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琉璃盏中的水就是喷泉中的水。”
“那喷泉我也看见了，水花四溅落入池中，雾气升腾，看着还挺有趣。这些蛮疆巫术特能蛊惑人心，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这巫女能耍出什么花样。”
张俊颔首道：“谨遵哥哥教诲。我先回客栈了。”
李适唰的一下抖开折扇，“好好的将军府在那儿闲置着，你们住什么客栈？再好的客栈也没有自己家舒服。我回去禀明父皇，让他传道口谕给你父亲，以后来京就住在将军府中。令尊为我大唐立下过汗马功劳，身负重伤。令慈作为皇商，每次国难都慷慨解囊、抛家舍业，贤名在外。如此忠君爱国之人，我李唐王室难道连一座府邸还要和你们斤斤计较吗？莫要再推三阻四，回去之后把我这话告诉二老，尽早搬回将军府去。”
张军诺诺连声，“谢太子殿下垂爱，我定将太子此言带给双亲。”
李适笑道：“好了，还是叫哥哥比较好。你小时候和我睡在一处，吃在一处，学在一处，哥哥不离口，何时像现在这样生分？哎，也怪不得你，多年未常走动，你现在大了，心思也多了，都有小姑娘给你送平安符了，哪里还有心思理我？”
张俊大窘，“哥哥此话好没道理，我何时没把哥哥挂在心上？哥哥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每次来京先想着去见哥哥，怎么还是落了个哥哥口中无情无义的下场？”
李适心情很好地打量着张俊气红的小脸，“真是不禁逗，我就随口一说，你何至于气得脸红……”
张俊扭头就走，不想再给李适打趣自己的机会。
裴文看着眉开眼笑的太子施了个礼，太子挥了挥折扇示意他去保护张俊。
巫女正独自坐在房中看着手中的玉佩发呆，忽然门被轻轻推开了，巫女急忙将玉佩放回盒子中。
阿史那设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看到巫女的动作眼神一黯，“公主莫非是在睹物思人？”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随便进入我的房间，否则我就杀了你！”
“公主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劝你不要对张俊心存绮念，他对你再好也改变不了他是大唐人的事实。一旦他知道你对那些前来占卜的人做的事情，你觉得他还会喜欢你吗？他一定恨不得立刻杀了你！”
巫女飞身跃起，直冲阿史那设命门而去，招招紧逼，毫不留情。
阿史那设一边躲闪，一边怒不可遏地喝道：“公主，你再不收手，我就还手了！”
巫女飞身落在喷泉旁边，以水为剑，数道水柱化为剑影直冲阿史那设刺去。
阿史那设惊恐地躲过这些含有剧毒的水滴，黑色的斗篷化为盾牌，挡住了每一滴洁白的水珠，“公主，难道你真的要杀我？”
巫女收了手，若无其事地端坐在蒲团上，冷冷地看着丢掉斗篷的阿史那设，“你来干什么？”
阿史那设漫不经心地笑道：“我听闻今日大唐太子来此占卜，不知道公主可曾在他体内下蛊？”
巫女默然不语地看着阿史那设，冰冷的眼神有种置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无妨，公主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如果公主已经在太子体内下蛊，那么太子和那些中蛊的百姓就都可以为我们所用，到时候只要公主施法，他们皆为公主的马前卒，掌控大唐易如反掌。如此算来，张俊这颗棋子也就毫无用处了，不如我将他杀了，免得公主为他分心，坏了我们的大事。”
巫女挥手指向画中的狼王念念有词，狼王凶神恶煞地从画中跃了出来，直扑阿史那设而去。
阿史那设和狼王厮打在一起，谁都不甘示弱，撕咬的难解难分。阿史那设气急败坏地喊道：“公主这是何意？一再要置我于死地，不怕受族人唾弃吗？！”
巫女挥手将狼王封印在了画中，看着遍体鳞伤的阿史那设，“如果张俊一家人有任何闪失，我就让你陪葬！”
阿史那设愤怒地捡起地地上的斗篷摔门离去。巫女手一挥，门自动关闭，将她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今天是她和阿史那设数不清的较量中，第一次完胜。
黑袍女人看到衣衫破碎，血迹斑斑的阿史那设，急忙上前为他上药包扎，“将军做了什么惹怒巫女，受此惩罚？”
“我什么都没做，只不过说了几句她不想听的话，她就想要我死！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实在没想到她的巫术会突飞猛进到这种地步，早知道就不帮她打开狼族封印了。那个张俊今天是不是又来了？”
黑袍女人小心翼翼地清理着阿史那设的伤口，犹豫着点了点头。
“公主不宜和张俊接触太多，若他以后再来，瞒着公主别让他进门。公主是我突厥复国的希望，决不能允许任何人来破坏我们的大计！”
黑袍女人开始为伤口上药，不急不缓地说：“公主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任由我们摆布的小姑娘了，她现在主意大得很，谁都不放在眼里。我劝将军还是顺着公主比较好，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事，又何必惹她不高兴呢？”
阿史那设想起公主刚才冰冷的眼神气得咬牙切齿，愤怒地推开为他包扎的女巫，起身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