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情窦初开
皇宫中，御书房内，代宗和太子正在聆听京兆尹黎干汇报案情。
黎干：“近日户县、蓝田两处都出现了百姓被狼咬死的事情，据目击者所言，袭击人类的不是孤狼而是训练有素的狼群，群狼在人的指挥下以天黑时落单的百姓为主要袭击对象，顷刻之间便能将一个活人撕咬吞食的只剩粼粼白骨。臣夜观天象，发现天狼星星光大亮，有冒犯紫微星的趋势……”
李适皱了皱眉头，插言道：“黎大人，你不要说什么星纬数术接着说案情。你刚才说群狼是在人的指挥下袭击百姓，那现在可曾抓到这个人？”
黎干不高兴被太子打断话，看了看代宗，见皇上默许了太子的提问，只得回话道：“人尚未抓到，不过臣派去查案的人一路追踪，发现此人逃进了京城，消失在东宫附近。”
李适勃然大怒，“混账！你的意思是说我包庇了那指挥狼群的人？”
黎干立刻跪下，“臣不敢！臣所言句句属实，吾皇明鉴！”
李适：“父皇，既然黎大人如此肯定人是在东宫附近消失的，那儿臣恳请父皇派人去东宫搜查！”
代宗看了看跪倒的黎干，又看了看一脸倔强的太子，和风细雨地说：“好吧，黎爱卿，既然太子这么说了，你就带人去东宫看一下，早日抓到凶手，也好保障京都百姓的安全。”
黎干扣头道：“臣遵旨。”退了出去。
李适：“父皇，我回府配合黎大人搜查。”
代宗走到李适身边，“莫急，我有一事问你，近日听说京城中来了一位卜卦甚是灵验的巫女，你可知晓？”
“儿臣知晓，儿臣前几日还去巫女那里卜了一卦。”李适将卜卦前后的情形条分缕析地说给代宗听。
代宗一边踱步，一边暗自思忖，“张俊说他看见那巫女额头上出现了狼的眼睛，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你相信吗？”
“儿臣相信张俊绝不会欺瞒儿臣。父皇，这件事看起来的确不可思议，但是巫术本就和星术一样诡谲，巫师和术士都谙熟装神弄鬼，蛊惑人心的伎俩，我们即使不信，也不可不防。”
代宗点了点头，“又是狼，这草原狼怎么会跑到我们中原来，这个巫女和这个狼主人会不会是一伙的，你暗中查查这巫女的身份。”
“儿臣遵命。”李适拱手作揖，“父皇若是没有其它吩咐，儿臣就告退了。”
代宗点了点头，“去吧，暗中查询，莫要扰到百姓。”
张俊等候在巫女院门外的大树下，正和裴文细说着刚才和黑衣人打斗的事情，就看见前来占卜的百姓们唉声叹气地鱼贯而出。
张俊拉住一位年轻人，疑惑不解地问：“大哥，怎么垂头丧气的，卦象不好吗？”
“没算成，巫女身体抱恙，今日不卜卦了。”
张俊松开了手，看了看裴文，“裴叔，巫女身体抱恙，会不会留下云珠伺候？”
裴文摇了摇头，就看见史云珠一身唐装，明眸皓齿地盈盈笑着走来，“哥哥！”
张俊回眸一看，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嗬！真漂亮！走吧，我今日骑马来的，你还和我骑一匹马吧？”
史云珠点了点头，利落地跃上马背，张俊牵着马缰绳笑道：“你这上马的功夫真是漂亮得很，不愧是马背上民族的子孙！”
史云珠不说话，看着张俊笑。张俊翻身上马，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揽着史云珠纤细的腰肢，“驾！”
史云珠看了一眼腰间张俊的手，不由得心跳加快，扭了扭身子。
张俊的手立刻收紧了，“怎么了？”
史云珠羞赧道：“没事。”
“没事别乱动，我怕你摔下去。我刚听说巫女病了，还以为她不会让你出来，没想到这巫女倒不娇气……”
史云珠听着背后的张俊在自己耳边吐气如兰地絮絮叨叨，自问自答，心中小鹿乱撞，白嫩的脸上霞光万丈，明亮的眼睛里藏满了笑意。
裴文跟在后边看了一眼马背上的两人，隐隐觉得自己不适合跟得太紧，便放松了马缰绳，由着马儿慢慢地溜达。
到了将军府，张俊跳下马来，把缰绳丢给仆人，向史云珠伸出了双手，“到了，下来，我接着你。”
史云珠故作柔弱地扑进张俊怀中，张俊开怀大笑起来，“你这下马的功夫也太差了吧！”
沈文茵看到仆人牵着张俊的马往马厩里走，知道儿子回来了，款步往院门处走，远远就看到张俊拉着史云珠的手谈笑风生，史云珠则低垂着头，不胜娇羞的模样。
“俊儿回来了，云珠姑娘几年不见，你出落得更漂亮了！”
史云珠松开张俊的手，从从容容地给沈文茵施了一礼，“云珠见过夫人。”
沈文茵和颜悦色地说：“不必客气，俊儿快带云珠姑娘进屋说话。”
张俊：“走吧，去屋里试试我娘给你做的漂亮衣服。”
沈文茵带着史云珠去了自己的房间，将衣服递给她，“你去里间试吧，穿好了叫我。”
史云珠乖巧地拿着衣服走入里间，习惯性地扫视了一边房间，这才麻利地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沈文茵一边上下打量着，一边赞美道：“真漂亮！去给你俊哥哥看看，让他也惊艳一下。”
史云珠闻言立刻欢喜地跑出房间，跑到了客厅门口，突然刹住了脚步，探头看了一眼正坐在客厅里喝茶的张俊，猛地跳了出来，“哥哥！”
张俊抬头一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好看！云珠，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姑娘了。”
沈文茵站在门外犹豫不决，她看得出来，五年过去了，这史云珠虽然出落成了仙子般的模样，但眼神中的防备和凶狠依然还在，只有在张俊面前，她才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听着屋里两个孩子的欢声笑语，沈文茵狠了狠心，走了进去。
史云珠眼神一暗，毕恭毕敬地施礼道：“多谢夫人！”
沈文茵笑道：“云珠不用客气，你喜欢就好。听俊儿说你现在是巫女的侍童，想必也懂些巫术吧？可否给你哥哥展示一下。”
史云珠本想拒绝，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张俊，改变了主意，“哥哥想占卜什么？”
张俊想了想，“我看巫女占卜都用到水，你不需要吗？”
史云珠毫不在意地说：“那就端来一盆清水吧。”
仆人很快端来一盆清水放在了史云珠面前的桌子上，史云珠看向张俊建议道：“要不我给哥哥占卜一下你的姻缘吧？”
张俊兴趣盎然地说：“好好好，我要在桌子上写个字是吧？”
史云珠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张俊在桌子上写下了“姻缘”两个字，甜蜜地说：“哥哥看好了，你的姻缘就在水幕中。”
史云珠对着面前的清水念念有词，张俊看着这一幕觉得似曾相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突然，白色的水幕呈现在张俊的眼前，幕中的景物渐渐清晰：史云珠奔跑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笑着喊：“哥哥，快来啊！”张俊策马跑了过来，史云珠翻身上马，坐在了张俊的怀里。两人策马奔腾了一会儿，来到了一处野花遍地的土坡处，张俊跳下马来采摘了一束美丽的野花送给了史云珠，史云珠埋首在花朵中甜甜地笑着。不一会儿，两人坐在花草中开始耳鬓厮磨起来……
史云珠手一挥，水幕“唰”地一下落入盆中，张俊意犹未尽地想着刚才的情景，又看了看史云珠脸红起来。尴尬的气氛随之弥漫开来。
沈文茵看着羞红了脸的两个人，轻声咳嗽了一下，“云珠，你刚才占卜的这个俊儿的姻缘是真是假？”
史云珠定了定心神，不慌不忙地说：“这个巫术只是人内心欲望的折射，我通过施法让人心想事成。至于真假，我也说不好。”
沈文茵：“也就是说是黄粱一梦对吧？”
史云珠看了看张俊，“未来总是存在变数的，把握住现在才能梦想成真。”
张俊看了一眼史云珠情意绵绵的眼睛，视线交错，两人都慌忙错开了眼神。
沈文茵：“云珠，我们好长时间没见了，你今天就不要回巫女那儿了，留下来吃顿饭，和我们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史云珠站起身来，“多谢夫人，不过今日巫女身体有恙，我不方便在外面呆的太久，改日再来府上叨扰。”
沈文茵看着转身离去的史云珠，将做好的新衣服塞进还在发愣的张俊手中，“俊儿，送送云珠姑娘。”
张俊“哦”了一声，急忙追了上去，本想习惯性地拉住史云珠的手，想起刚才的事情，又不好意思地把手缩了回去，默默无言地陪着史云珠走出了家门。
史云珠瞥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张俊，“哥哥，如果我做错了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啊？”张俊如梦初醒地想了想，“那要看你做错了什么事？”
“杀人。”
张俊看着史云珠以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杀人”二字时大为惊骇，“那要看你杀的人该不该杀？如果你杀的是罪大恶极之人，那是为名除害，我自然不会怪你。如果你杀的是好人，是无辜百姓，我肯定不能原谅你。”
史云珠神色冷峻，目光暗淡，心里面翻江倒海起来。
张俊看着越走越快的史云珠，担心地紧追了几步，拉住了史云珠的手，急切地问：“是不是巫女要你去杀人？你不要回去了，跟我走，我来保护你。”
史云珠看着张俊焦急关切的神色，眼中泪光闪烁，“没事哥哥，我胡说的，就是想看看你能对我包容几分。”
张俊松了一口气，笑道：“你真是的，杀人这种事情怎么能拿来开玩笑？”
史云珠看着如释重负的张俊软语温言地笑着，“我错了哥哥，我饿了。”
张俊刮了一下史云珠秀挺的鼻梁，“走，我请你吃好吃的。”
两个人手拉着手，有说有笑地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