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一颗种子
东宫书房内,太子端坐在椅子上,面色沉郁地看着刑部侍郎裴遵佑送来的一份名单。
李适:“裴大人,除了这份名单上的人,宾国夫人安插在朝中和军中的眼线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裴遵佑:“臣反复核查过,应该是囊括无遗。”
李适:“很好!派人暗中监视名单上的这些人,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我。”
郭彬疾步走了进来,低头和李适耳语了一番,李适脸色更加阴沉了。
“裴大人,你下去吧。”李适看着裴遵佑退出了书房,转头看向郭彬,“张俊在客栈里停留了多久?”
郭彬:“半个时辰。”
李适食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可曾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郭彬:“张大人一走进房间,门就被关上了,巫女的随从很警觉,我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从二人出门时的神色来看,两人虽不像是言谈甚欢,但也应没有争执。巫女对张大人依依不舍,颇有留恋之色。”
李适似笑非笑地说:“中郎的确生得俊俏,不怪巫女为了他愿意放弃家国仇恨。”
郭彬:“殿下,我们的人跟踪巫女出了城,可惜最终还是在城南一带跟丢了。”
李适站起身,“无妨,只要中郎还在我们这儿,巫女就走不远。”
……
清晨,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沈文茵看着张俊吃得津津有味,轻声问道:“俊儿,云珠给你的平安符怎么不见你戴了?”
张俊:“云珠现在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我再戴她送的东西怕太子见了不高兴。”
张泽铭赞许道:“是不应该再戴,避嫌嘛。”
沈文茵给张俊盛了碗汤放到儿子面前,“俊儿,我可不可以把你的平安符拆开看一看?”
张俊疑惑不解地看着母亲,“娘,你觉得平安符里有东西吗?”
沈文茵:“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那香味过于持久有些奇怪。我拆开看看再给你缝上。”
张俊喝完了汤,“好,小翠去把我抽屉里的平安符拿给娘。爹、娘,我去东宫了。”
“去吧去吧。”张泽铭看向沈文茵,“我去看看张吉在余掌柜家里有什么发现。”
沈文茵接过小翠递来的平安符,“我和你一起去。”
夫妻二人来到余清风家里,柳珺瑶满面含笑地迎了出来,“你们快把张神医带走吧,他一来就把余大夫霸占了。从昨天到现在两人一直没有出过书房,不知道要找什么东西……”
张泽铭笑道:“他们俩那是俞伯牙和钟子期,知己相惜,我们可拆不散,去瞧瞧他们找到什么没有。”
三人来到书房,玲珑悄无声息地端来了茶盏放在了每一个人面前。
沈文茵:“二位先生可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张吉把古书放在桌上,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看了看余清风,“还是有点收获的,我们查到一种草和狼族血印相生相克。”
沈文茵迫不及待地问:“什么草?”
余清风:“艾依草。古书上记载当初突厥祖先与狼交合后,邻国得知了消息,派将士来屠杀,阿史那氏的最后一名男子被剁成了肉泥。母狼则逃进了一个山洞里,洞中满是开着蓝色花朵的艾依草。母狼怀有十崽,跑到洞中时已经分娩在即,无力再跑。邻国的士兵追杀到山脚下,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洞口,洞口被蓝色妖艳的艾依草封住了。母狼诞下十子,洞口有兵士把守,不能出洞觅食,只好吃艾依草充饥。那十个孩子在最初的一个月就是靠着艾依草和母狼的血液融合的**活了下来。所以,我们猜想艾依草或许能克制狼族血印。”
张吉:“水生木,艾依草可以净化吸收突厥族的血液。只有艾依草还不够。巫女为狼族血印加上了巫毒,所以还必须用一味百毒不侵的药草加持在艾依草身上,这样方可报艾依草不被巫毒摧毁。”
沈文茵:“先生,除了这两味药草,是不是还需要再加上一味增强肝脏造血功能的药草,这样中蛊之人才不会因为供血不足出现其它状况。”
余清风和张吉相视一笑,连声说“是”。
沈文茵喜形于色,“药方有了,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药草。玄黄和艾依草都是天下奇草,怕是难找。”
张泽铭听他们说了半天,自以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猛听到沈文茵说没有药草,“再难找也要找找看,我去东宫一趟,让太子帮忙找药。”
柳珺瑶:“我去问问我爹,他去过的地方多,人脉广,或许能给咱们提供些找药的线索。”
沈文茵看着他们二人斗志昂扬地匆匆离去,忽然想到了自己带来的平安符,急忙拿出来,“二位先生,我带来了巫女给俊儿的平安符,你们看看,我总觉得这香味经久不散很奇怪。”
张吉接过来闻了闻笑道:“这巫女对我大侄子真是情深义重,这么好的平安符谁要送我一个,我立马把她娶回家供起来。”
余清风笑着拿过了平安符,“二十年前你也没有俊儿的好福气,现在更别痴心妄想了。”
张吉满不在乎地笑着说:“我是没有俊儿的好相貌,这点儿我是真羡慕泽铭兄。夫人,你能不能做主让我认下俊儿这个干儿子?”
沈文茵:“能有你这么个干爹是俊儿天大的福气!从今儿起,俊儿以后都管你叫干爹了。”
张吉大喜,拍着余清风的肩膀说:“我有儿子了,以后你也不用让你们家皎皎在我面前嘚瑟了。”
余清风:“我让你儿女双全,皎皎做你干女儿成不?”
张吉喜得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突然之间就不愁后半辈子无趣了。”
三个人一扫多日来脸上的阴霾,发自内心地开怀大笑起来。
余清风摁了摁平安符,“我觉得里面有东西。”
沈文茵:“是吧?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早上我和俊儿说把他的平安符拆开看看。”
张吉:“他同意了?”
沈文茵:“嗯,同意了,我拆开看看再给他缝上,他现在也不戴了。”
张吉:“啧啧啧,我大侄子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
沈文茵没有理睬张吉的感慨,用剪刀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平安符,“琥珀?”
张吉拿过来看了看,“不是琥珀,是蜜蜡封存的,这里面是什么?”
余清风拿到手里仔细端详着,“像是颗植物种子。”
沈文茵眼睛一亮,“会不会是艾依草的种子?”
张吉和余清风盯着种子看了看,异口同声地说:“有可能。”
沈文茵:“一颗也不够啊,我们快想办法把种子种下去吧。”
余清风领着两人来到后院的一处暖房,小心翼翼地用冷火将种子上的蜡油融掉,用清水洗净了种子上残余的蜡油,将种子种在了一盆沃土里,用白色的薄膜蒙住。
三个人看着蓝色瓷盆里的黑土,心中祈祷着沉睡的种子快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