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欢聚
司马长风将衙门里的闲人全都派出去找常友贵，很快就在城西找到了人。
当时，常友贵正在为生计发愁，做大买卖本钱不够，做小生意又嫌赚钱少，左右不如意，正在唉声叹气。听说沈文茵请他去做大掌柜，立刻精神抖擞起来，心道：“这敢情好！我正瞌睡呢，有人递给我一个枕头。”
他意气风发地走进了沈府，邓普把人领进了客厅。
沈文茵打眼一看常友贵，穿着半新不旧的长袍，满脸菜色，像是大病初愈一样，但精气神很好，双眼熠熠生辉。沈文茵笑着寒暄了几句，就步入了正题，“常师傅以前做当铺的生意做了多久？”
常友贵一抱拳，朗声说道：“五年。起初神佛保佑，生意挺好。后来就不行了。听说夫人有心在城东开一家当铺？”
“确有此事。我一个女人，不便整日待在店里。所以想找个代我管理当铺的人。不知道常师傅愿不愿意？”
“我愿意啊夫人。不瞒您说，我正为生计发愁呢。夫人请我管理当铺，尽管放心，我定不会让夫人失望。”
沈文茵点了点头，“我自然放心，常师傅有管理当铺的经验，上手肯定比较快。我想把开当铺的事情全权委托给常师傅。店铺选址、布置、经营都由常师傅一人负责。如何？”
“好！夫人是个爽快人。我常友贵就喜欢和爽利人打交道。夫人，当铺的名字还是您来取吧，我找好了地方，先把牌匾挂上去，再布置里面的柜台。”
“我们做生意就盼着皆大欢喜，人人都能称心如意，这样才能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所以当铺的名字就叫‘如意’吧。”
“好的夫人，如您所愿，如意当铺一个月后就能开张。”
“好的，借常师傅吉言，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所需银两，常师傅可以到张管家处领取。”
“好的，多谢夫人。”
沈文茵笑笑，对身边的红梅轻声说：“带常师傅去张管家处领取银子。”
红梅应了一声，领着常友贵出去了。
人间最美四月天，花繁叶茂，莺歌燕舞。天气不冷不热，人的心情也随之明媚起来。
沈文茵已经到了预产期，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利索。晚上休息不好，腰酸背痛，腿脚也浮肿得厉害。好在玉儿和红梅都很能干，家中的事情不需要劳烦她。刘掌柜和常掌柜也都精明强干，沈文茵也敢于放权，所以两家店经营的都不错。沈文茵现在就盼着宝宝快点出生，好让她可以睡一个安稳觉。
四月中旬，在众人的期盼中，小公主张敏出生了。乌黑的头发，白白嫩嫩的小脸，眼睛闭着，眼角颇长。
郭大娘把孩子抱在怀中，和沈文茵一起看着小小的婴儿，轻声说：“眼睛长得像你，鼻子和嘴巴像大人。”
沈文茵喝着热乎乎的鸡汤，闻言笑了笑，瞄了女儿一眼，心里想着要赶紧给张泽铭写封信，告诉他母女平安。
天气越来越暖和，贪睡的小张敏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开始忽闪着大眼睛对着人笑，开始伸着白嫩的小手摸人的脸，开始小腿乱蹬着啃自己的手……
一天薄暮时分，沈文茵正抱着小张敏让她看枝头两只欢叫的鸟。“娘子！”张泽铭就这样突然出现在沈文茵的视线里，像是从天而降一样。
沈文茵看着张泽铭跃下马来，将缰绳丢给邓普，跑到了她们母女俩面前，一把把人搂进了怀里，哈哈大笑。沈文茵把头和脸都埋进了张泽铭的怀里。
过了一会儿，张泽铭松开了沈文茵，低头看着小张敏，轻声说：“她这么小，真可爱！”
沈文茵把女儿放到张泽铭怀里，“你抱抱她。”
张泽铭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父女俩对视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张泽铭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慢慢地说：“敏儿，我是爹爹。爹爹回来看你了……”
突然，一声欢快的童音嘹亮地响起，“爹爹！”张俊撒丫子跑了过来，抱住了张泽铭的大腿。
张泽铭看着已经接近他腰部的儿子，把女儿递给了沈文茵，一把抱起了笑嘻嘻的儿子，“瞧这小脸脏的，干嘛去了？”
“我和赵明一起玩打仗游戏呢。我是郭子仪，赵明是安禄山。我把安禄山啪啪啪打死了。我厉害吧？”
张泽铭看着手舞足蹈的儿子，哈哈大笑，“嗯！俊儿最厉害了！”
张俊得到了爹爹的夸奖，兴奋地两眼放光，“那爹爹是不是可以带我到军中去啊？我也想拿着宝剑，骑着大马去杀敌。”
张泽铭故意皱着眉思考了一下，“那俊儿现在是自己穿衣服、睡觉吗？”
张俊红着小脸，看着爹爹哑口无言。
张泽铭强忍住笑意，看着儿子严肃地说：“想要像郭子仪将军那样领兵打仗，俊儿首先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然后还要拜名师，学文学武，熟读兵法，这样子才能打胜仗。俊儿懂了吗？”
张俊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俊儿懂了爹爹。”
“好，那俊儿现在自己去把小手和小脸洗干净。”
“遵命大人！”张俊欢快地跑开了。
沈文茵含情脉脉地看着张泽铭笑。张泽铭把沈文茵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头发，喃喃地说：“你和敏儿身上都香香的，真好闻。”
沈文茵笑着蹭了蹭张泽铭胸前的衣服，爱恋地说：“你快去洗个澡吧，一身的汗味。”
张泽铭用食指摸了摸张敏白嫩的小脸，笑眯眯地说：“好。”
晚饭后，张俊特别依恋张泽铭，待在爹娘的房间不肯走，非要和张泽铭一起睡。郭大娘好说歹说才把这个烦人精哄走了。
张泽铭看着躺在小床上熟睡的张敏，“女儿晚上乖吗？”
“乖，哼唧了就抱在怀里喂喂奶。吃饱了就又睡了。”
张泽铭默默看了一会儿女儿，上了床，随手扯下了红罗帐。夫妻二人半年未见，多日相思，泛滥成海，一朝梦圆，抵死缠绵。
张泽铭身居要职，即使可以抽空回家，也不能久待。看过了妻儿父母，见过了司马长风和白孝德。第三日清晨，张泽铭便带领着护卫策马扬鞭而去。
一场欢聚像一阵轻柔的香风拂过，看似无影无痕，却足以慰藉心上人日后几个月的孤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