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权衡
翌日,张泽铭、南霁云和匡济团的兄弟们骑着骏马,轻车简从地赶赴河东。
王承业因为治军不善,被贬为副使,心里颇不服气。对于朝廷任命张泽铭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来做他的上司更是怨愤不已。他有心要给张泽铭来个下马威,让这个卖包子的小子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别以为朝廷封他个正使就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张泽铭一行人到达河东时,王承业按照礼节出城迎接。王承业傲慢地看着张泽铭随行的一百多人,既不下马参拜,也不撤开自己麾下的旗帜。张泽铭故意不让举旗的将士停下,自己也不下马,朝着王承业缓慢地逼近。正负使的旗帜不分高低,交错在一起。
张泽铭勃然大怒,“寒燕山、裴文听令,王承业轻慢上级,无视军纪,给我立刻拿下!”
寒燕山和裴文立刻从马上飞了起来,直扑王承业而去。刹那间,王承业就被寒燕山和裴文从马上掀了下来,两只胳膊被寒燕山和裴文反剪着跪在了地上。王承业手下举旗的士兵一看不好,慌忙丢掉手下的军旗,扑通扑通跪倒一片。
王承业破口大骂:“张泽铭你别欺人太甚!我不过是一时不慎,着了小人的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寸功未建,就敢诛杀功臣……”
张泽铭冷眼笑道:“王大人真是建的好大的功啊!当年不费一兵一卒,智取安禄山三万贼兵,活捉叛军将领何千年,护卫我陕州百姓。只是不知为何,如今的陕州百姓都念念不忘沈巨源大人,却无人知晓王承业是谁?在下才疏学浅,请王大人为我解惑!”
王承业心中有鬼,脸憋成了猪肝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泽铭声色俱厉地盯着王承业,“王承业你欺上瞒下,陷害忠良,伙同安通幽、杨国忠私吞我陕州数千男儿用生命换来的军功,实在是卑鄙无耻之极!在陕州兵临城下、危急存亡之时,你阳奉阴违、袖手旁观、置我陕州百姓生死不顾。眼看贼军势大,你见风使舵、奴颜婢膝,投降贼军,竟然还敢寡廉鲜耻地自称功臣!请问王大人,你真正的军功在哪里?说给大家听听!”
王承业看着咄咄逼人的张泽铭,哑口无言。
张泽铭喝令,“将王承业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王承业的手下眼看着张泽铭一行人威风八面地奔向河东府邸。
春风一天天地暖起来,花草沐浴着春晖,长得生机勃勃。树上的绿叶才见发芽,几日未看,再看已绿叶满树了。沈文茵最近经常在院子里散步,看看花草绿叶,心情也轻松美好了不少。
自从结婚后,沈文茵便没有与张泽铭分开过。几年来,夫妻俩恩爱无比,同吃同睡早已经成了习惯。如今张泽铭去了河东,不知归期。沈文茵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整日整夜神思不属,寝食难安。张泽铭在家时,沈文茵不觉得自己有多依赖他,反正每天都能见着人。即使看不见,也知道人在哪里,在干什么,心里便觉得踏实。如今独守空房,倍受相思煎熬。
一日,沈文茵请苗掌柜进府,想与他商量开店的事情。
“爹爹,元宵节后,我去了几次城东。看到那里破破烂烂的,没有一家光鲜亮丽的店铺,想着那里的百姓应该不像城西和城中的百姓那样富足。”
苗掌柜把玩着手里的核桃,“城东的确不如城西和城中繁华。那里的流民比较多,都是这两年过来的,好吃懒做,没有个正经营生。”
“爹爹,所以我觉得在城东开苗记绸缎庄不如开当铺。”
苗掌柜闻言一惊,看着沈文茵,“开当铺?”
“是啊,爹爹想,城东的穷人多,穿不起好看的衣服。府衙呢,这两年因为养马和军饷开支比较大,收缩了借贷的数额。如果我们在城东开一家店铺,穷人们就可以将自己的东西典当到铺子里换取银两。有了银两,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有了本钱。人只要勤劳能吃苦,用不了几年就有钱了。等到城东发达了,我们再去开绸缎庄,就不怕没生意做了。爹爹觉得好不好?”
苗掌柜呵呵笑着,“亏你想得出来,这倒是一件利人利己的好事情。你思虑周全,我看行!”
“爹爹既然觉得可行,能不能给我推荐一个管理当铺的人?”
苗掌柜拧眉思索着,“你现在的店铺不就是从一个开当铺的人手里接管的吗?”
沈文茵恍然大悟,“对啊。那个开当铺的老板叫常友贵,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陕州城内?”
“找人最快的办法就是找官府。以使君的影响力,你只要和司马大人说一声,不出一天,他准能给你把常友贵找出来。”
“好,多谢爹爹指点。”沈文茵对身边的玉儿说,“你去让小邓子请司马大人过来一趟。”
沈文茵和苗掌柜又闲聊了几句。苗掌柜便起身告辞了。
不一会儿,司马长风到了,听说沈文茵要在城东开当铺,眼睛一亮,“夫人高义,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正为怎么给城东的穷人谋生计发愁呢。”
沈文茵笑了,“司马大人客气了。当铺要想早日开起来,还得有劳司马大人尽快找到常友贵。”
“夫人放心,属下这就派人给你找去。”
张泽铭手下有匡济团这帮高手相助,很快就坐稳了河东节度使一职。
一日,张泽铭和南霁云在府中商量如何处置王承业。
南霁云愤愤不平地说:“大人,为何不直接杀了王承业?好告慰沈府上下。”
“王承业现在已经是阶下囚,就凭他欺君之罪这一条就足以让他死。我们如果自己动手,那沈大人的功绩就没有办法彰显,我陕州将士曾受的那些委屈也就白受了。所以,王承业一定要死,但是得有朝廷来昭告天下。”
南霁云默默点头,“那请大人快些奏请朝廷!王承业一天不死,我就不舒服一天。”
张泽铭笑着说:“霁云兄果然嫉恶如仇。我前日已经拟好了上奏的表文,如今怕是已经到了太子手上了。”
南霁云这才如释重负,开心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