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烽烟再起
安史之乱中涌现出了一大批能征善战的名将。这些将领在战乱时期是扶大厦于将倾的国之栋梁,救黎民于水火的功臣。代宗在史朝义死后,重重封赏了这批平乱有功的功臣。当然作为监军的宦官程元振等人也得到了很大的封赏。
自古帝王与名将能够共患难的多,共富贵的少。为什么总是爱出现“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局面呢?不见得一定就是帝王本身不能容人。臣子之间为争权夺利,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花招不胜枚举。高高在上的帝王若没有足够的智慧,被身边人蒙蔽,一时失察,听信谗言,做错了事的事情就在所难免。
玄宗宠信安禄山,加官进爵,封赏无数,结果安禄山反了,毁了玄宗前半生励精图治得来的一切,将玄宗钉在了昏庸误国的耻辱柱上。肃宗效仿玄宗,对主动投降的史思明恩遇有加,封妻荫子,封赏起来也是毫不含糊,结果史思明又反了。肃宗不信大臣,转而宠信自己的家奴,侍奉他生活起居的宦官李辅国。结果李辅国和张皇后争权,把张皇后和皇子一起杀了。缠绵病榻的肃宗眼睁睁看着,被活活气死了。
代宗李豫继位后,把专权的李辅国杀了,重用了宦官程元振和鱼朝恩。代宗不像肃宗那样忌惮武臣,对武臣名将信之任之。但是程元振和鱼朝恩不一样,他们两个作为一直在后宫中侍奉人的奴才,别的本事没有,挑拨是非的话是张口既来。作为皇帝的身边人,揣摩主子心理的本事更是炉火纯青,把皇帝的喜恶摸得一清二楚,察言观色、见缝插针地在皇帝面前进谗言。
代宗和李辅国斗过法,对于宦官的话是半信半疑,不会任由宦官牵着鼻子走。宦官们于是联合起来,发挥出了水滴石穿、铁杵磨针的韧性,或真或假地害死了几个得罪他们的将领。节度使来瞋和李怀让就是其中的两位。
宦官们经常借着执行公务的机会狐假虎威地在军中耀武扬威,军中将士们是敢怒不敢言,纵然是心中义愤填膺,恨不得食其肉剁其骨,也每每因为怕了宦官们搬弄是非的舌头,选择忍气吞声,好酒好肉好礼地招待,巴望着这些没长**的玩意快点滚蛋!宦官们也知道功臣名将们与他们是貌合神离,满心地唾弃,越是这样他们越是要跑到人家面前去恶心,恶心别人也恶心自己。
宦官们一番翻云覆雨的手段使得代宗和名将之间离心离德,名将们脊背发寒,风声鹤唳。郭子仪被削了兵权,赋闲在家。李光弼选择忍气吞声,韬光养晦。只有一个仆固怀恩还在屹立不倒,于是宦官们把祸害的毒箭射向了他。
广德元年,仆固怀恩奉命护送自己的女婿和女儿,也就是回鹘的登力可汗和光亲可敦回漠北。宦官监军骆奉先污蔑仆固怀恩与回鹘勾结意图谋反。
代宗半信半疑,派遣宰相裴遵庆前去军中慰问。仆固怀恩见到裴遵庆之后,抱着裴遵庆的脚大哭。裴遵庆将他搀扶起来,告诉他皇帝并没有听信骆奉先的谗言,希望仆固怀恩能够跟随他一同入朝,自证清白。仆固怀恩答应了。
将行之时,仆固怀恩的副将范志成拉住了仆固怀恩,“大帅,您不能去!您已经被朝廷猜忌,为什么还要去那不测之地呢?您想想李光弼和来瞋的下场。这两个人和您一样功高卓著。结果呢,李光弼明升实降被夺权,来瞋被杀。您这一去,怕是自投罗网,羊入虎口。”
仆固怀恩心中本就犹豫不决,听了副将的话,便没有随同裴遵庆一同回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代宗当初为了一举平叛,将守卫边疆的大多数将士都调去平叛,剩余边疆驻留将士皆不是精锐。广德元年九月,吐蕃趁此机会突袭唐朝边境。边将向朝廷告急,时任骠骑将军的程元振得到了消息,竟然隐瞒不报。
十月,吐蕃、党项的军队一直打到了关中西部的武功、乾县一带,此时代宗仍然被蒙在鼓里。直到这群贼寇浩浩荡荡地打到邠州的时候,代宗才如梦惊醒,下诏调兵。各地节度使、将军因不满代宗宠信程元振,无人应命出兵勤王,致使吐蕃军攻下了长安。唐代宗星夜仓皇出逃,奔向陕州。
张泽铭虽然丁忧在家,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早已经知晓,听说皇上带着贵妃和皇子们奔陕州而来。张泽铭急忙派人把司马长风和南霁云请来,商讨应对之策。
司马长风:“大人,我们陕州兵力不足,接驾尚可,应敌怕是力不从心。”
南霁云:“皇上被逼到如今这一步,都怪程元振这狗杂种隐瞒军情。皇上要想让节度使们出兵勤王,必须得先杀了程元振这狗贼。”
张泽铭:“如今形势危急,非郭国公出山不可。我已经派燕山和裴文去请郭国公了。无论皇上再怎么不对,做臣子的都不应该袖手旁观!如今长安再度沦陷,免不了又要生灵涂炭。”
司马长风:“大人既然已经派人去接郭大帅了,那应敌的事情就等郭大帅来了再说。我们现在就先去城门处迎接皇上吧。”
代宗逃到陕州被张泽铭一行人接入府衙,女眷们都住进了张泽铭的府邸。
沈文茵安顿好了妃嫔们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贵妃正在以泪洗面。
沈文茵忍不住一边垂泪,一边劝慰,“姐姐想开些,这次兵祸是吐蕃人借机偷袭,怪不了任何人。”
贵妃:“军国大事本不没有我们妇道人家置喙的余地。妹妹,实不相瞒,我早已对宫廷生活心生厌倦,每每在宫中待着度日如年。先前,适儿还小,我不舍得离他而去。如今,他越发有出息了,我深感欣慰的同时,想着是该放手为自己活一次了。”
沈文茵看着满眼凄楚的贵妃,疑惑不解地问道:“姐姐想怎么做?”
贵妃拉着沈文茵的手,诚恳地请求道:“求妹妹帮我脱离这苦海吧!我先前已经多次请求皇上准我出宫,都没有成行。如今又逢战乱,我想趁此机会隐于民间,彻底断了和皇室的联系。”
沈文茵大惊,“姐姐何出此言呢?!姐姐在宫中荣华富贵惯了,如何能受得了民间的疾苦?”
贵妃苦笑了一下,“我这个想法由来已久。早在长安第一次陷落的时候,我就想过要趁机逃走,当时没有找到机会,也没有人帮我。如今逃到妹妹这里,或许是天意要成全我。妹妹,我想让你助我逃到终南山孙神医处。”
沈文茵:“孙神医漂泊不定,隐逸已久,若是不愿意收留姐姐,可如何是好?”
贵妃:“妹妹多虑了。我自从上次与孙神医谋面之后,又多次与她联系倾诉衷肠。她愿意成全我,已经答应了我随她幽居山谷的请求。妹妹只需要助我逃出陕州即可。”
沈文茵疑虑不安地看着贵妃,“姐姐可想好了?若是皇上问起我来该怎么说呢?”
贵妃:“妹妹不必忧虑。这个我已经替妹妹想好了,给皇上的信中,我说的一清二楚,我的出走皆是我自己的心愿,与任何人无关。”
沈文茵:“姐姐若是主意已定,我就派游五和钱昊护送姐姐出城。他们两个上次去过终南山孙神医处,路途应该还记着。我让他们两个把姐姐送到神医身边再回来如何?”
贵妃大喜,“如此再好不过了!多谢妹妹成全。”
沈文茵:“姐姐不必客气。既然如此,姐姐先在屋里收拾,我去安排。”
贵妃郑重地点了点头,目送着沈文茵走出了房间。
当夜,月光皎洁,虫鸣阵阵,夜露凉人,贵妃脱去了皇族的服饰,身着沈文茵的衣服,从张府后门悄然离开,坐上了去终南山的马车。自此以后,沈贵妃与李唐王室彻底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