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无功而返
旭日东升，草叶上滚动着晶莹剔透的露珠，牧民们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沈文茵走出帐篷，看着静谧又祥和的草原，觉得那让自己焦虑的心神不宁的战事好像是一场昨夜的恶梦，梦醒了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可是那毕竟不是梦，在不远的地方阴谋像乌云一样正在翻滚，人心在躁动不安中格外兴奋。
拔耶古量依旧若无其事地盛情款待着沈文茵，只字不提两国之间即将发生的战争。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已经有了随遇而安的心境，力有不逮时凡事不强求。沈文茵却还没有“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的城府，心事重重地吃完了早餐。
临近中午时，沈文茵派去押运货物的护卫们回来了，带回了上等的丝绸，还有京城里搜罗来的琳琅满目的工艺品。牧民们的眼睛被吸引到了车旁，对于车子上五花八门的东西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沈文茵挑出了几十匹上等的丝绸，又拣出了几件稀奇精巧的工艺品拿回了自己的帐篷。
沈文茵刚走出帐篷，就看见胡灵儿匆匆跑来，于是笑眯眯地说：“灵儿，车上的东西都是你的了。你自己看着拿吧，喜欢的就都拿进帐篷里，不喜欢的就送给牧民吧。”
胡灵儿应了一声，谢过了沈文茵，欣喜若狂地抚摸着色泽鲜亮，光滑柔软的丝绸，让自己的贴身丫鬟一趟又一趟地往帐篷里送着。
沈文茵看着胡灵儿两眼放光地打量着车上的工艺品，每一件都让这个童心未泯的丫头爱不释手，“你自己在这里慢慢挑吧，不要忘了给族中的其他人分一份。”
胡灵儿一脸明媚地笑道：“我知道了姨母。”
沈文茵朝裴文和张吉走去，看到余清风心情似乎很好地在草原上散步，“余掌柜，来到草原里吃睡还习惯吧？”
余清风微笑着走了过来，“劳夫人挂心，都很好！”
沈文茵点了点头，“拔耶古金没有在家，不然可以带你去牧场里瞧瞧，那里万马奔腾的场景着实令人震撼。”
张吉一改往日里未言先笑的洒脱，面沉似水地说道：“即使拔耶古金在家，怕是也看不到夫人上次来所见的景象了，好马都已经不在牧场里了。”
众人闻言皆心情沉重起来，沈文茵看着张吉问道：“先生，我想去见见可汗，再游说一番，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必要？”
张吉拧眉思索着，回忆着自己见可汗时的情景，“可汗并不是很信任我们，我把能够打消他出战想法的话都说了，可汗一直在虚与委蛇地应付我，顾左右而言他。我真心觉得夫人没有必要再白跑一趟。”
“到底是谁怂恿可汗起兵的？他怎么那么坚信这一仗会赢呢？”裴文看着张吉问道。
“我觉得仆固怀恩将军的嫌疑比较大，他是可汗最信任的唐朝人。只有他的话，可汗会毫不怀疑。”
听了张吉的话，众人面面相觑，皆是胆战心惊。
沈文茵骇然地问：“先生的意思是仆固怀恩要谋反？！”
张吉点了点头，“仆固怀恩征战沙场多年，和回纥、吐蕃、党项等都有来往。如果他要谋反，怕是不会只拉拢回纥的军队。”
沈文茵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远超自己的想象，“那么依先生看，我们为今之计该怎么办？”
张吉镇定自若、掷地有声地说：“回陕州去！凭我们的能力阻止不了可汗出兵的行动。我们在这里不宜久留，时间长了，反而可能会打草惊蛇，受制于人。”
沈文茵虽然对这样无功而返心有不甘，但是也知道张吉所言不虚。她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看来只能如此了。既然我们做什么都于事无补，那我们今日就回去吧。”
众人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沈文茵辞别了拔耶古量和胡灵儿，一行人离开了草原。
来到边境，沈文茵将自己剩余的货物寄存在了胡家，拜托胡庆英酌情销售。
一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回到了陕州。
张吉一回来就把自己在草原里的所见所感告诉了张泽铭。张泽铭闻言也是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立即打发张吉回到郭子仪那里。
对于这次无功而返，沈文茵心里一直郁闷不已，雄心勃勃地乘兴而去，结果一无所成地败兴而归，想到即将发生的战事，更加寝食难安。
大唐何时能河清海晏，时和岁丰，让黎民百姓安居乐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