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横生枝节
沈文茵送走了各路客商和张俊后可以清闲一段时间,她想回陕州一趟看看张泽铭和敏儿。算算日子,夫妻俩这一别差不多快两个月了。张泽铭虽然辞了官,但心思还在军营里,提不起做生意的兴致。沈文茵也不强求他,只要张泽铭不去战场上厮杀,不待在那凶险的朝堂上,就任由他做个富贵闲人。
打定了主意,沈文茵便开始收拾行囊,把要送给家人的礼物包好。
“夫人,刘管家说有事禀报,在大厅里候着呢。”玉儿接过沈文茵整理好的包裹。
沈文茵笑着说:“好,我这就过去。你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咱们一会儿回陕州去。”
玉儿眉飞色舞地应了声“好”,欢欢喜喜地跑了出去。
沈文茵一边走进大厅,一边笑道:“刘管家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呢。”
刘忠辉毕恭毕敬地说:“夫人有何吩咐?”
“我要回陕州一趟,家里和生意场上的事情就有劳刘管家照看着。”
刘忠辉点头应诺,“夫人今日就要走吗?有一位回纥来的客商想要见见您。”
沈文茵闻言皱起了眉毛,“回纥的客商?他不知道咱们回纥的生意都是有拔耶古家族独揽的吗?”
“我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可以给夫人开拓出比拔耶古家族更好的贸易渠道。”
沈文茵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好奇地问:“哦?人在哪里?”
“正在大门外候着呢。”
“请进来,我们听听他的供货渠道是什么。”
刘忠辉应了声“好”,疾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跟着刘忠辉进了大厅。
沈文茵不动声色地看着走进来的粗糙汉子,心中纳闷:“此人看着倒像是一位武士,不像是客商啊。”
那汉子虽然相貌粗糙,倒很有礼貌,见了沈文茵就行了个大礼,“夫人,我家主人在酒楼等候您大驾光临。”
沈文茵诧异地问:“你家主人是谁?为什么不到家中来?”
“我家主人是拔耶古金的叔叔——拔耶古荣,主人说有些话不方便到家里来说,还请夫人移步到酒楼一叙。”
沈文茵听着汉子鹦鹉学舌的话有些不悦,“不巧得很,我今日身体不舒服不想会客,就有刘管家代劳,替我去酒楼见一见你的主人吧。”
粗糙汉子苦着一张脸,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拔耶古荣没有想到沈文茵会不赴约,所以没交代这汉子遇到此种情况该怎么办。
刘忠辉走到那汉子身边,“走吧,我随你去酒楼是一样的。”
那汉子看了看一脸冰霜的沈文茵,又看了看笑容可掬的刘忠辉,不情不愿地跟着刘忠辉往外面走。
沈文茵归心似箭,本想今日启程,忽然来了个莫名其妙的拔耶古荣,只能将行程推到明天。沈文茵虽然多次进入草原,但是并没有见过这个拔耶古荣,更谈不上了解。
沈文茵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玉儿,随我去一趟胡家。”
玉儿应了声,跑出屋子。主仆俩坐上马车赶往胡家。
在沈文茵未到这边境经商以前,胡庆英是这边境上的第一女商人。胡家在边境经商年数已久,树大根深,生意场上朋友众多,曾经商路通四海。可惜人丁不旺,传到胡庆英这一代,竟然没有一个男丁活到成年。胡庆英的父亲也因此郁郁而终。好在胡庆英巾帼不让须眉,虽是一介女流,生意场上却丝毫不逊色于男儿。她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生生遏制住了正在日薄西山的胡家商业的颓势。胡庆英招赘夫婿,为胡家延续香火,育有三男二女。如今胡庆英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只有小儿子尚且年幼,年龄和张敏差不多大。
沈文茵走进胡家,看见胡庆英正在院中逗鸟,“姐姐好兴致!这鸟养的真精神!”
“什么兴致?无聊罢了!多日不见你来,我正准备去看你呢,可巧你就来了,是有事什么吗?”
沈文茵一边给鸟喂食,一边笑着说:“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刚刚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拔耶古荣来找我做生意。我回纥方面的生意一直都是交给拔耶古金打理,万没有突然改换门庭的道理。姐姐可知道此人?”
胡庆英沉思了一会儿,悠悠地说道:“拔耶古金好像是有一个叔叔叫拔耶古荣。据说,就是这个拔耶古荣害死了自己的亲哥哥,也就是拔耶古金的爹爹。拔耶古量从军中赶回家里查清了事情的真相,非要杀了这个禽兽不如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太不忍心,夜里偷偷放走了这个小儿子。拔耶古量大怒,派人追杀……后来就没有了拔耶古荣的下落。拔耶古量也因此辞去了军中的职务,开始担负起抚养教导拔耶古金兄妹的任务。”
沈文茵:“如此说来,这个拔耶古荣怕是个狼子野心、阴险狡诈之人。他这次突然出现肯定是背着拔耶古家族的,不会对拔耶古金有什么阴谋吧?”
胡庆英:“有没有阴谋咱们不清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还是要及早让拔耶古金知晓,让他心里有个准备。至于拔耶古荣,你不用理他。他是死是活都交给拔耶古家族处理,我们不要插手。”
沈文茵:“姐姐说的是,我这就回去派人给拔耶古金传个信过去。”
胡庆英点了点头,看着沈文茵即将走远,忽然叫道:“妹子,你什么时候回京城?我想带小宝和你一起去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
沈文茵闻言兴高采烈地说:“好啊姐姐,就明天吧!家里还有谁想去的你都带上。人多热闹,我们好好玩玩。”
胡庆英眉开眼笑地说:“好嘞!”
沈文茵回到家中,急忙给拔耶古金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
一个时辰后,刘忠辉赴宴归来。沈文茵正在大厅里焦急不安地等着他。
刘忠辉:“那个拔耶古荣是可汗的谋士,深得可汗信任,他此次前来是代表可汗来和咱们谈生意的。如果咱们能够把回纥的生意都交给他来打理,他可以在我们和拔耶古金的分成上再让利我们两成。夫人,该怎么样答复他?”
沈文茵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和拔耶古金有姻亲关系,疏不间亲,我们不宜撇了拔耶古金和他有商业上的往来,让他另寻好的合作伙伴吧!”
沈文茵看着刘忠辉诺诺连声,退了出去,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