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运筹帷幄
翌日中午，沈文茵按照惯例在货物发往各个国家的销售点之前要为即将出发的商队人员践行。拔耶古金作为回纥方面的最大客商自然也在其中。
酒楼上，刘忠辉和拔耶古金正周旋在各大掌柜之间满面春风地寒暄着。
此时，沈文茵带着张俊刚刚出门。自从刘忠辉出任沈家大管家之后，商场上的应酬沈文茵便都交给了刘忠辉。只有在这种大宗买卖的交易会上，沈文茵才会象征性地在宴席开始之时露个脸。不过，今日情况有些特殊，张俊作为沈家未来的掌舵者是第一次露脸，沈文茵自然要为张俊铺路。
今日的沈文茵和张俊皆是盛装出席。沈文茵凤冠玉钗，彩绣辉煌，身着缕金牡丹大红条纹裙。张俊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穿月白色圆领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革带。
母子俩一露面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纷纷称赞道：“果然是京都人物，仪表非凡！”
沈文茵神采奕奕地将张俊引荐给各位掌柜。张俊俊朗的外表，大方的谈吐，问答之间显露出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在座的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交口称赞，阿谀奉承的话不绝于耳。
宴席开始，沈文茵落座在主位上，张俊和拔耶古金分坐在她的左右两边。商人之间是一种互利共赢的关系，礼数虽有却并不严苛。彼此寒暄恭维之后，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中就开始说起了正事，以打探消息为主，以互相帮忙为辅。
张俊明察秋毫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左右逡巡着，坐在他身边的刘忠辉奉沈文茵之命将生意场中的这些人和事低声说给张俊听。张俊不时地给刘忠辉倒酒、夹菜，完全没有少东家的架子，边洗耳恭听刘忠辉的解说，边在心中默记、思忖……
沈文茵看着少年老成的儿子，心中颇感欣慰，饭菜也多吃了几口。
宴席结束，行往各路的客商带着自己早已清点好的货物告别了沈文茵、张俊和拔耶古金踏上了新的征程。
拔耶古金跟随着沈文茵母子回到沈府，让自己的随从们把货物装上车，他自己则神色忧虑地走进了会客厅，“姨母，我刚才在宴会前听贺掌柜说吐蕃最近国内很不太平。赞普被人暗杀了，朝中动荡不安，商人的赋税越来越重，盈利的空间越来越小，这条道上的生意怕是这段时间不好做。”
沈文茵闻言点了点头，“那咱们就给走这条路的商人补给多一些，缩小盈利的空间，以不赔为主。”
拔耶古金依然眉头紧锁着，“既然不赚钱，姨母为什么不暂时放弃这条商路，等到局势平稳了再进行贸易。”
沈文茵笑了笑说：“我们的商队好不容易在吐蕃站稳脚跟，遇到动荡就撤回来，以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哪怕只是为了获取这条道上的消息，也是值得我花银子把人留在那里的。”
拔耶古金虽然不甚理解沈文茵这样做的目的，但是吐蕃这条线是沈文茵自己开发的，输赢和他的利益关系不大，所以他也就没再追问下去，含糊其辞地说起了回纥这边的生意。
沈文茵知道拔耶古金在生意上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不见兔子不撒鹰”，肯定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宁愿不赚钱也要坚持走吐蕃这条商路的用意。这也正是沈文茵为什么只和拔耶古金合作回纥生意，而不与他联手开发吐蕃、契丹和突厥商路的原因，也是她为什么急于让张俊熟悉自家商贸关系的原因。
沈文茵笑着听拔耶古金说完，“这些都是我们合作多次的贸易，你全权做主吧。这次你把俊儿带上，不为别的，就让他跟着你长长见识。他现在还贪慕京城的繁华，不太愿意来这边。你带他看一看你们美丽的草原，说不定能改变他的心意。”
拔耶古金自从听到沈文茵说让他全权做主这次的商贸交易就喜得心花怒放，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沈文茵的要求。
沈文茵叫来张俊叮嘱了一番，让裴文一路随行好生看护着他。张俊听母亲说让他自己跟随着拔耶古金去草原喜出望外，“娘，你真的不去吗？”
沈文茵看着儿子灼灼的目光笑道：“这不正合你心意吗？没人管着你可以随心所欲地疯玩了。”
张俊白嫩的俊脸立刻粉了一片，“我……我也不是只想着玩，我是跟随着金哥哥去学做生意的。”
沈文茵点了点头，“那就好。沿途路线还有货物交易的种类都需要你留心记一下。”
张俊看着沈文茵慈爱的目光天真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娘。让裴叔留下来保护你吧？我自己去没事。”
沈文茵摇了摇头，“不行！你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没有你裴叔跟着你我不放心。”
张俊见母亲语气坚决，不敢再强求。
裴文笑看着母子俩，“少爷什么时候能打过我，夫人就放心了，我也就不用给少爷当保镖了。”
张俊用力点了点头，目光透着坚毅，“好！这是你说的，不出三年我一定能打赢你！”
裴文依旧微笑着，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拔耶古金装好了货物，辞别了沈文茵，带着张俊，兴致勃勃地上路了。
天上白云飘荡，地上人儿马蹄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