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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时间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人更是妙不可言的存在。以往方紫一见着江西窗就有说不完的话,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尽。现在,大眼瞪小眼愣是开不了口。很想问你这些日子里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又遇上了什么人?有没有人欺负你?有好多好多想跟你分享,却如鲠在喉。有人说过,时间是最伟大的魔术师,是不是也是最残酷的侩子手,生生在我们其中隔绝了一条鸿沟,我跨不过去,你走不过来,相思相望不相亲。

“嘿嘿,你这房子小小的挺温馨的嘛,看来你过得很不错。”方紫不自然的抚了抚头发,江西窗从中看出了些端倪,她拉住方紫的手“房子,你不用这样,像你看到的,我过得很好,我遇见了新的人,看到了跟以前不一样的世界,心也跟着宽广了,不能原谅的事情也好像没这么重要了。”“你不打算回去看你爸吗?”江西窗摇了摇头,眼底的落寞那么明显,隐上了一层悲意“当初是我执意要走的,我想他也不会高兴看见我。你回C市去吧,有时间你还是可以来看我,我很欢迎你。”

方紫从楼上下来时,方靛打开窗户在抽烟。地下满满了烟头“你们谈得怎么样了?”方紫拉了拉背包,有点难过“哥,她不肯回C市,她对我像是跟以前没有两样,可她真的变了。”“她对你也这样?她在抗拒我们,在害怕什么,隐瞒着什么不想被我们知道的。”“哥,你说到底是什么?”方靛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看着远方,掌心的烟被他掷在地上,风一吹就狂卷走了。是什么,他不敢下定义。他私下问过小姨,小姨说西窗根本不知道她是他小姨的这件事,而江申也隐瞒了一些事情没让她知道,有一段时间常常不在家,身上带着医院的药水味,动不动就发脾气,水深火热让自己都胆战心惊。他竟然奢望能给他一架时光机,带他回去好好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自嘲了笑了笑,落寞、难受通通交汇在一起,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在五年里,江申的事业可谓是蒸蒸日上,家里的小洋楼重新装修了一遍,刷得粉亮粉亮。公司度过了危机,在外人眼里,他无疑是幸运的,有美妻在旁,儿子又上重点高中。一切看起来那么完美,除了没了江西窗外。很多时候他都会在想,他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是不能阻止秦倾的自杀?还是默许了江西窗的离开?一步错步步错,是他的懦弱无能让这一切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他忘记不了江焕回国后悲痛欲绝的表情,他骂自己“你怎么可以让她走,让她跟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人走,她才十八岁,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我可以带她出国,可现在,要到哪里去找她?”江申哑口无言了,没错,她才十八岁,应该跟其他孩子一样憧憬着大学生活,再不然就是计划着怎么实现梦想,而他竟然狠心的把她丢在了外面。

夜色撩人,这样的夜晚让他想起了新桥。没有街灯,一入夜就是伸手不见五指,每家每户早早的关门看电视,一家人守着一部小小的黑白电视就和乐融融。江西窗总爱整个人趴在沙发上看,秦倾发现后便会抱过她的脑袋放在腿间,不到十分钟她就呼呼大睡起来。李婉约进来时就看见江申对着电脑发起了呆,她把手里的托盘放下来时江申回过了神“又在想西窗了吗?”江申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淡淡的说道“嗯,这些天睡不好。老是梦见秦倾跟她,婉约,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错不错你都已经这样做了。她知道了那些秘密,你也逃避那些事实,或许你们都是执拗的人,不愿面对就会逃避。”

“可我还是觉得我做错了,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二十四年前,我以为我这样做是好的,可我这种救世主以为解救了所有人,却把所有人推向了深渊,谁都不好过。”

的确,谁都不好过。秦倾死了,江西窗离开了。而这个秘密还要守多久?守到老死,烂死在棺材里才让一切回到原来的地方吗?

方靛在方紫回C市后又把车开到了江西窗住的小区里,下意识的打方向盘,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心里就已经做出了决定,马不停蹄的想要见她。詹成与打电话来说游戏上市出了点问题,问还要耗多久时间才肯回来处理。工作跟爱情始终不能两全吗?可他能放弃江西窗吗?答案是不能,跟詹成与在电话里吵了一架后,心烦气躁,这个时候异常的想念她。刚降下车窗,就看见她慢悠悠的从小区门口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有大葱丝瓜露在塑料袋外面,青翠欲滴。走路还是不稳,走几步就被自己的鞋子绊倒,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有人才松了口气。方靛愉悦的笑了,打开车门,果不其然江西窗的脸迅速升温,上面都可以煮鸡蛋了。她不自在的掀了掀刘海,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怎么在这里?”方靛自然而然的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我饿了。不请我吃顿饭?”

江西窗撇了撇嘴,娇嗔的瞪他,“不会去馆子吃啊,什么好吃的没有。”方靛的心情因着她一点点好起来“我没吃过你做的,我想吃。我真的饿了。”江西窗看他一副疲惫的样子,眼底的青色怎么也藏不住,不忍心的带着他上楼了。第一次走进这小屋,处处透着简洁干净,鞋柜里只有她的高跟鞋和一大堆平底鞋,没有男人的拖鞋,心情又好了一分。“没有给你穿的鞋子,你就这么进来吧。”江西窗说完就拎着食材走向厨房,“我上个厕所啊。”方靛在后面喊,长腿迈着步伐就越过了客厅,厨房的门有点矮,锁竟然是坏的。

镜子前只有一个牙刷一个粉红色的杯子,小小的浴室摆满了东西,洗头水沐浴桶乖巧的摆在一起,毛巾挂了一排,浴缸外还加了一条淡黄的布帘,透露出一个人生活的浓郁气息太重,方靛简直想激动的大叫,他手舞足蹈的转了几圈,头不小心撞到了头顶的罩灯,摇晃着在险些碰上墙壁时被方靛拯救了下来,江西窗进来时,方靛两只手扶着罩灯,西服外套的纽扣已经解开了,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衫,手足无措的举着手里的灯。“你在做什么?”“嘿嘿,这灯有点问题,我看看我看看而已。”江西窗望了一眼,理所当然的点头“这灯本来就有问题,你没事别去动它就没事了。”如果是电视播放的话,会看见方靛的头顶上飞过一只乌鸦,三条黑线斜下来。方靛定好灯的摆动,优哉游哉的走出浴室,正对着厨房,清楚的看见里面的所有。江西窗围着小熊图案的围裙,头发绑成了一个马尾,只留几撇留在腮边,右手翻着锅铲,专心致志的样子让方靛舍不得离开视线。“杵着干什么,摆碗筷啊,在柜子的二层。”

摆好碗筷,最后一道菜也出炉了。三菜一汤,丝瓜鸡蛋汤,葱爆牛肉,酸辣土豆丝,水煮豆腐,都是简单的小菜,摆在一起却让方靛的心满满的。

“我可告诉你,我的厨艺不怎么样,吃坏肚子我可不负责。”方靛夹起一块牛肉,小小的咬了一口,江西窗盯着方靛的表情,嚼了几口难受的吞下“好咸,你是不是把整包盐都放下去了。”江西窗有点失望的垂下头,伸长筷子夹了一块丝瓜恨恨的吃进肚子里掩饰心里涌现出来的闷。方靛瞧着她那表情就跟以前她做试题了,焦心的等待自己的评改而自己告诉她全部都错了的样子一模一样。他好心情的大笑起来“骗你的,很好吃。我要全部都吃下去,你不要跟我争。”

方靛真的很给面子的吃了满满两大碗米饭,撑起了小肚子。他懒懒的摊在沙发上休息,江西窗在厨房洗碗,这样的情景让他产生了错觉。好像他们原本就是一对夫妻,丈夫工作归来妻子煮了爱心晚餐,一切都那么美好。她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明明以前的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刚认识她那会连家务都做不好。现在不仅做得一手好菜,房子也收拾得井井有条。看来没有了他她也一样过得很好,这样的认知让他好起来的心情又坏起来。要走多少步?要走多少步?能不能告诉我我要走多少步,才能把我缺少的五年通通补回来,才能紧紧拥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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