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已经不早了,江西窗琢磨着他不会想留在这里过夜吧?她溜进卧室里玩了一会电脑,出来时方靛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堆满了谄媚的笑,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嘿嘿,你看球赛呢?这好看吧?我就不懂有什么好看的,就一大堆人围着一颗球踢来踢去。”方靛淡定的飘了一个眼神过来,又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江西窗暴动了,咬牙揉被,恨不得把外面那个人绑起来丢出去。过了半个小时,江西窗又飘到客厅里,挡在电视前,像只发怒的狮子。方靛抬了抬眉,动都没有动“你挡住我看电视了。”“然后呢,这是我家也!”方靛投以所以呢你想怎么样我就要看电视的眼神让江西窗灰溜溜的败了下来,真是奴性啊奴性,以前被他欺压惯了,只要一个眼神就让自己毫无办法。她决定无视方靛的存在,就当摆了个人偶在那里,一个会说话有自己思想的人偶,控制不了行为的人偶,反正没什么大不了。斗不过就忽略掉!江西窗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时,方靛在客厅里暗自发笑,明明就一副恨不得他立刻离开的样子还得藏着憋着不让他知道。江西窗进浴室洗了澡,在房间里擦干头发,方靛还是没有走的意思,她怒了,他到底想怎么样啊,就这么拉扯着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江西窗醒过来时已经是早上五点,她已经睡在被窝里。她披着睡衣起来时,客厅里已经没有方靛的身影,只有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堆起来的烟暗示他真的在那里坐了整晚。外面的温度偏低,江西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捂紧了双臂。
她还没来得及让心情平复,梁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迎头就是劈天盖地的大道理,江西窗把手机拿开五厘米远,好一会儿才贴回耳边,梁祈的长篇大论还没有结束“我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惹齐于岩那个败家子,今天齐百辉跟我提起,齐于岩竟然想跟你订婚,你们私底下接触了吗?你怎么不说话,江西窗,给我说话。”
“我听着呢,每次你都要讲一大堆前缀才会进入正题的。再这么无趣小心没人嫁给你,”“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废话少说,你跟那小子怎么了?”江西窗倒了杯水,咕噜咕噜的灌了一大杯,“我跟他能有什么,他天天都守在公司门口,出现在我去的地方,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说,齐公子,你别跟着我了。就算我说他也不会听。”
梁祈皱着的眉终于平息了下来,好在江西窗没有任何意思,这件事就容易解决多了。“好了,这件事我会看着办,别跟齐家扯上关系。”“我知道了。”
再说方紫是一个藏不住秘密的人,一回到C市就把见到江西窗的事情跟秦朗说了个遍,途中还不忘添油加醋的表达了思念之情。秦朗听后表情有点奇怪,似惊喜又似悲伤,总之是她不理解的那种情绪。等到她抽出时间试探着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江西窗时,他竟然神奇的答应了。
飞了几个小时,方紫有点胸闷气短,一下飞机就奔去了厕所洗脸。秦朗提着方紫的包包,有个人朝他缓缓走过来。多久没见了,头发的长度没有变过,双眸依旧清澈,脑中尽是她喝醉趴在自己身上的情景,口齿不清的骂道“真******狗屁人生,我受够了。”“干杯,兄弟,为无用的昨天干杯,为没奢望的明天干杯。”而江西窗站在他面前了他都没有反应,江西窗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拉回他的思绪。
“嗨,好久不见了。”她露出牙齿笑着打招呼,秦朗的心哗啦啦的碎了,她怎么可以若无其事的打招呼呢,是不是意味着她只是把他当成一般的朋友呢?好笑的是或许连普通朋友都不如。
“怎么,傻啦,不认识我啦。我没怎么变啊。”
“好久不见,你都去哪了?”
“我啊,这里走走,那里停停。去了好多地方,这个世界好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宽大,有的时候走累了坐下来休息,在路边喝一杯奶茶。嗯,觉得真美好。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成为了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看来你过得不错嘛。”秦朗的心又黯淡了几分,里面的酸意一点点渗出来,连口中都带着苦味。“嗯,那你呢?你跟小紫怎么样了?”“现在在国企上班,我跟她?不都一样吗?”
“原来革命尚未成功,”“你说什么?”秦朗没有听清,反问了一句。江西窗连忙摆着手,“没事没事,话说她呢?”刚问完方紫就如一阵风吹过来给了江西窗一个熊抱,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引来了机场里不少人的注目,江西窗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秦朗吐了下小舌头。小女生的仪态尽显无疑,秦朗堵塞的闷情绪找到了缺口,又开始明朗起来。
走出机场等出租车时,一家私家车因为突然窜出来的跑车朝着他们撞过来,当时他们三个人站在斑马线上,绿灯还在闪烁,最后面的秦朗惊得拉过江西窗,被蛮力拉扯的江西窗不由自主的投入他的怀抱,而方紫还站在斑马线中间。车发出剧烈的刹车声,方紫一屁股摔在地上,手掌撑在地上时摩擦了好几下,热辣辣的疼痛。可手心的疼痛远远不比看见一米外拥抱的两个人那样痛。似把整颗心都放在油锅里,割开的口子里还一边撒盐一边撒辣椒粉,动不得更挣脱不了。当时她跟江西窗站在一起,她更靠近车子,他完全可以把两个人都拉走,可他紧绷的手,鼓起青筋的拳头那样爱怜的抱着江西窗,在危险面前,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江西窗。
江西窗最先回过神,她挣开秦朗的怀抱。扶起坐在地上的方紫“房子,房子,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哪里?”车主慌乱的下车,低着头不停道歉“小姐,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你要不要去医院?”方紫低着头望着江西窗从包里翻出纸巾,轻轻的把她手里的沙子挑出来,小心的压住,露出的额头光洁白皙,发线很长。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掉在她的额头上,江西窗感觉到了额头上的泪滴,她抬起头着急的询问“是不是很痛?你告诉我哪里痛?我们去医院好不好?脚是不是也扭伤了?乖,别哭,告诉我哪里痛。”方紫摇了摇头,哭得更凶了,一抽一蓄鼻子眼泪都抹在一起。车主急坏了,刚学会开车就撞到了人,真的有什么事父亲会把他绑去非洲再不许他回国的。秦朗走上前跟车主说明了情况,车主还是不放心的留了张名片,他把名片放进口袋里顺便从里面抽出一条手帕。他认真的接过方紫的手,用手帕抱着,还打了一个小小的结。“还能走吗?”问完不等方紫回应就蹲了下来,江西窗扶着方紫趴了上去,秦朗一个用力的起身。“看来我们还是得去趟医院,好像伤得很重。”
江西窗点点头,拿着纸巾擦着方紫越滚越多的眼泪,如串起来的珠子,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你怎么了啊?是不是很痛,”方紫没有说话,趴着的脸换了一个方向,背对着江西窗,眼泪流出来,沿着衣服滴在秦朗的脖子里。秦朗颤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秦朗的背很宽很温暖,为什么却一点都不开心呢?煎熬的心没有得到释放,她呻吟了一身,江西窗以为她哪里又痛了,像哄着小孩子般拍着她的背,“忍一下,到了医院就不疼了,好小紫,再忍一下。”
手心的疼痛可以忍耐,可是心里的怎么忍呢?没有止痛药,不能打针,也无法自动愈合,我喊没有办法我哭也没有办法。为什么我这么愚蠢没点长进?为什么我这么傻?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发现他爱的那个人是你?为什么他爱的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方紫这个问题,就算是她自己都不能。高一时在校道上碰到他,因为一杯奶茶结缘。到现在多少年了,漫长岁月里的暗恋在相处中一点一滴的增长,原来他也喜欢科比,原来他会画画……每过一天,就能在他身上找到发光点,如一个宝藏,藏着好多好多宝贝。她为了他学习,为了当他的师妹竭尽全力。跟他进同一个社团,在同一个地方兼职,他的身边一直没有出现亲近的异性,除了自己就是一大堆男性朋友。当他的兄弟调侃他们的关系时他也笑而不语。她一度以为她等到了,尽管没有确立明朗的关系,能陪在他身边就让她能飞上天了。
而现在是什么呢?晴天霹雳都不为过,执着的全是泡影。把未来跟一个人绑在一起是残忍的,一旦失去了那个人,连着未来都一并失去了。原来我走了那么远,从头到尾竟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如此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