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靛回到大厅时,宴会早已开始,肖邦的圆舞曲响起,齐百辉这次是花大手笔,拿出了私藏多年的红酒,从法国出口餐具摆放得琳琅满目,水晶吊灯悬挂于上方,夺目绚丽,让人忍不住抬头注目,七层高的蛋糕就放在中间的位置,上面还很有巧思的做了两个精致的小人,瞧着模样应该是齐于岩跟江西窗,方靛又心烦气闷起来,从桌上拿了一杯酒,双眼扫视着宴会中的人,谈笑声间的淑女跟绅士中没有,角落里没有,舞池里也没有江西窗的身影。方靛顿觉意兴阑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陷在沙发里细细的品着手里的酒。
隔着几米远的阳台上,秦朗拿着个熟鸡蛋帮江西窗在后脑勺转着按摩着肿起来的包,一个不留神重了点,江西窗痛得叫出声。梁祁一个自作自受的眼神,食指放在栏杆上弹了弹多余的烟灰,烟雾朦胧中她不禁又想起方靛黯灰不明的眸子,不觉的敲了敲心口。秦朗只觉是自己太过用力了,忍不住心疼“没事吧?那群记者也太仗势欺人了,这么多人欺负你一个。”梁祁冷哼“痛死她活该,做事没个分寸,脑子说几遍都不会转弯,叫你不要沾染齐于岩也不听,你脑子都装浆糊了吗?惹出这么个事我才不会帮你收尾。”“不帮就不帮。”江西窗小声的回了句,梁祁好死不死的听见了,提高了声调“你说什么?你还有理了是不是?跟方靛两个人在角落里干什么?”
江西窗明显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垂目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良久“他是我的初恋情人,只不过在叙旧而已。”梁祁眉眼动了下,很快若无其事的把烟丢到草地里,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出去。门碰的一声关上了,很久之前就知道这个人在她心里扎根,上次用餐两人也没表现出任何端倪,他往宴会中扫了一眼,方靛舒服得斜靠在沙发上冷眼望着够筹交错的人群,看来是时候跟这个人好好谈谈了,梁祁这样想脚步也跟着行动了。
梁祁走后气氛有点尴尬,江西窗呲牙咧嘴的样子让秦朗觉得好笑,他用手指戳了几下她的额头,江西窗似娇似嗔的眼神清澈的投向他,她一定不知道此时的她有多迷人,眼眸里的星辰汇聚成星海都媲美不了这样的可爱。
“我还以为你真的放开了,说实话知道你跟齐于岩在一起了我觉得惊讶。西窗,你的想法总让人猜不透,掀开一层迷雾后又还有一层迷雾。在树林里迷路了还有指南针,还可以仰望北斗七星,但在你的眼睛里迷失了,却找不到出口。”
“人总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一直活在过去的人得不到解脱。我跟齐于岩不是你们认为的那样,我们有逼不得已的原因,我们都有要保护的东西,你明白这点就可以了。秦朗,你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我仅有的东西已经不多,我不想再失去你这个朋友。好吗?”
“你的理由这么冠冕堂皇,我怎么敢擅自做梦。从来只有我仰望你的高度,追逐着你,而你像自由的小鸟,翱翔于空中不想停留。我不过不是你心属的那个人罢了,你向来善良可也残忍。不开心还是可以来找我,我是你的垃圾桶。这句话我一直没忘记过。”
江西窗凝望着秦朗伸出手,推开镶着金边的大门,落寞的走了出去。就像是那个夏夜,他们喝得酩酊大醉,她摇着秦朗的手臂,明明醉得走路都打飘,还是兴奋得在街道上跑来跑去,那时她任性、自私、理所当然的指着秦朗说“我不开心了都可以来找你吗?你是我的垃圾桶,只要把话通通告诉你,我就不难过了。”
失去方靛后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很重要的朋友,只不过命运弄人。如果我先遇见的是你,会不会比较幸福?她曾这样想过,可是她早在很久之前就遇见了那个对的人,一颗心那么小,只能容下一个人的位置。可是,现在还是这样吗?那个人会像以前包容她体谅她不让她伤心难过吗?就在刚刚,他还用几乎决裂的方式狠狠的羞辱了自己一番,几乎忘记了他呵护着不忍她流泪的样子。明明那么熟悉的一个人,如今却再也不懂他。就如漫天星光,他们原本是相隔很近的两颗星星,她离开了很久,再次相遇时岁月都改变了彼此的模样,即便这样的变化不是对方想要的,依然阻碍了靠近的脚步,过去的果然回不来,犹剩孤枕难眠各自挣扎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