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申忙生意立马赶去了C市,把不愿跟着自己的江西窗留在了姐姐家。江西窗从前对这个住在大城市的姑妈起不了亲切感,永兴跟新桥毕竟是不同的地方,永兴是车水马龙的大城市,早些年因为邓小平的改革开放计划,永兴也被列入其中,永兴靠着盛产枇杷成了最大的枇杷种植园地,永兴人不满足这个称号,加大种植了其他水果,依靠着雨水充足,泥土优渥,水果的收成促进了永兴的经济发展。永兴从小县城一举成了著名的水果之城。这里还有富丽堂皇的大酒店,奇巧妙思的建筑物,跟新桥千差万别。
江西窗看着干净洁白的瓷砖地板,跟自己家里的水泥地截然不同。她呆呆的望着脚下脏兮兮的布鞋,有一种酸涩在心里涌出来没有理由。江惠接下这个烫手山芋时也考虑了很久,可看到眼前的江西窗手足无措的时候,同情心也一并泛滥了。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卡通拖鞋,放在江西窗手里,动作轻微温柔。
“西窗,在这里不能穿鞋子进屋了,要换鞋子,这是姑妈专门为你买的拖鞋,喜欢吗?还有,脚下的布鞋已经很旧了,明天姑妈再陪你买一双。”
“嗯。”
江西窗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一切都跟自己格格不入。头顶是五彩斑斓的吊灯,不是自己家里的60W灯泡。写作业时老是觉得很费神。有一个很大的客厅,摆着电视上才能看见的真皮沙发,桌子上摆着很多水果,挂着水滴泛着光,最惹人注意的是一副照片,有一面镜子那么大,姑父姑母坐在椅子上,表姐的头亲昵的贴在中间,两只手搭在父母的肩上,三个人紧紧的靠在一起,江西窗突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紧紧的抓着衣角。而到处都是高雅美丽的饰品,自己是不是就像闯进城堡的灰姑娘,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灰姑娘这么好命呢。
日子在不适应中也一天天过去,江西窗的方言让她在学校里遭受了嘲笑。大城市里小学生的优越感都是加倍的,就连鄙夷跟讥讽都是夹着刺的。
“诶,那个江西窗怎么那么搞笑,连‘坏’都能说成是‘快’。笑死人了。”
“你看她的穿着,天哪,好土,农村来的就是不一样。”
“你说她是不是听不懂我们在讲什么,哈哈,说不定也不知道我们在骂她。”
江西窗对这样的言语从刚开始的难过到无奈再到现在的无视。好在有恶毒的同学也有很善良的同学,林紫瞳就是一个。她有一对浅浅的梨涡,笑起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她会认真给江西窗讲解不懂的数学习题跟一遍遍教她不会的英语单词,江西窗会闻到她身上的奶香味道,两个羊角辫晃来晃去,引去自己的注意力时,林紫瞳就会怒目而视,用力的捏捏她的脸。
永兴的学校都是看成绩去判断一个人的,这件事从江西窗来了三个月才开始慢慢懂得。据说去年的升学率是98%,就算高官贵人有钱有势也改不了这样的规则。江西窗借助姑父的关系进了学校,但只有一个学期的考察期,如果成绩没有达到学校要求的水平就会被勒令退学。江西窗在这样的双重压力下,自然无瑕去顾忌那些有的没的的闲话。她一直记着母亲对自己说的话:“西窗,做一个对得起自己的人。”
江西窗还没有等到这个考察期来临,因为永兴的一场大雨彻底毁掉。天空响了一个闷雷,轰隆声似想把整个大地都劈开,大雨倾盆而下,闪电在空中炸开一朵花,又“轰”的一声的巨响,日光灯闪了几下突然断了。江西窗写着作业的手停了下来,她慌乱的回过头,一条闪电猛然而至,房间被骤然照亮,跟桌子上摆放的如出一撤的一张脸,在昏暗不明的一瞬中更显苍白恐怖,像是秦倾活生生的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