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火朝天的七月,随着那些风波的过去,春日也走到了尽处。
湄之的伤,总算在这几月的调养里,看着到是全好的样子,只是真实情况恐怕只有湄之自己清楚。
而至从那日和杨广喝下那一杯算是和好的酒后,两人的相处方式基本处于蜜月期,说是蜜月期也不太对。
两人好似相处随意,又步步试探,最终也没个结果。
反倒是湄之很是喜欢这样的状况,起码不会妨碍她接下来的举动,等了那么多日子,好不容易等身子好了,她也终于可以查探希望之戒的藏身之所。
只是在查探希望之戒以前,势必有些事她得找一个人好好研究下,而那个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凤尧凤大使者。
树影重重叠叠,掩着湄之被阳光而晒得粉红的脸,她靠着青石上,看着近处的人。
“你是不是该解释下呢?”
此问一出,她的笑映上了眼眸,顾盼间,眼波流转,那样子是柔媚到了极致,却又不觉妖娆。
凤尧推开了面前的树枝,好整以暇的靠了树,看着面前笑的很是迷人的女人,带着一种欣赏的姿态观摩着。
“需要解释什么?”
阳光的色彩穿透着树林,因着轻风摆动着,让那洒向树影的阳光也摇曳着,透到两人的脸上,即可展现出一抹迷蒙的色彩,让人看不真切。
只是就算看不真切,湄之也猜到凤尧的神情,必定是那一副掌控全局的悠然姿态,想到这里,湄之忍不住有一种探究。
对凤尧为什么缠着自己的探究,对凤尧为什么一定要娶自己的探究,还有凤尧来大隋,到了这隋朝皇宫所做的种种事情的探究。
而她无论怎么探究,也探究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她累的也再不去想太多,反正只要不是于自己无害,那就没关系。
湄之并不是圣母,没有无私奉献的精神,如果曾经有让她无私奉献的人,那个人也早已经上了天堂。
“比如解释解释,那颗药,那味毒。”
如果她猜的不错,杨广端的那酒本无毒,只是因为在桃林间,凤尧给她吃了一颗药,看似那颗药让自己面色好了,但其实是味毒。
这毒必定不伤人命,而且是慢性的,所以才拖到杨广端酒时而毒发,若不是老天都帮着凤尧,湄之真不相信凤尧能算透这一切。
可是,就算凤尧能算透,老天也帮着他,可这样做,似乎没有任何好处。
“我可是替你解围,一个中毒并且虚弱不堪的女人,比较能引起男人的怜惜,也比较容易让人放下防备之心,这样你不是就比较容易去拿希望之戒。”
凤尧说这话的时候,不管表情姿态都很无懈可击,那样子是最真诚的样子,眼神是最实在的眼神,没有半点让人值得怀疑的东西在其中。
可湄之就是觉得还有猫腻,而且还有解释不通的东西,所以她并没将视线自凤尧身上移开。
“那你怎么知道杨广会端一杯酒给我,又怎么算得准刚好就毒发?”
凤尧听着,忽然折下了一直在额间搔来搔去的叶子,指尖不断的缠绕玩弄,甚至于有些漫不经心,不管是对湄之,还是对那问题。
就像那问题实在是最不值得他来回答的问,可尽管姿态如此,那眼神却仍旧清晰分明,不沾半点不好的情绪。
“根本不用算,不管杨广还是他人,你这样虚弱,总会要喝药的,即使不喝药也总是会喝水的,即使别人不给你,你自己总会需要解决下身体干渴的状态。”
很真实很到位的回答,湄之有些没回过神,不是因为那回答不好,而是那回答太好,可见凤尧没有想隐瞒这件事的心思。
可是尽管凤尧说的云淡风轻,可这样的算计,哪里是普通人能算的出的。
就因为知道湄之三日不沾水米,跪在那被日头,被风吹雨淋,所以第一时间醒来必定是要喝水的,那时所喝的水必定是杨广屋内的。
这样杨广就会转开思虑,心思就会从湄之拒嫁的事转到中毒的事,毕竟一个皇子的宫内有人轻而易举中毒,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而杨广因为自己宫内的不安宁造成湄之中毒,自然会对湄之有所愧疚,也会少了些疑虑。
不得不说,凤尧的一步步算计的,不是任何事务,而是人心。
这样的谋断,这样光明正大的阳谋,实在让人想不心寒都难,就算当下看来,凤尧并不是敌人。
可不是敌人,起码也不是朋友,只能是因为湄之做的事刚好对他有利,或者还有那所谓不得不娶湄之的原因。
“凤使者真是让湄之自叹不如,即使多活几十年也是望尘莫及。”
凤尧一直看着湄之,哪怕因为树影看不清湄之的任何神色变幻,他也能猜的出湄之那一瞬所思所想,所以他一直都不做声,等着湄之想清楚想明白。
直到湄之再一次说着那好似恭维的话,凤尧才停下了玩弄那片树叶的动作,连笑里的玩味之意也浓烈了起来。
“彼此彼此,凤某不知道湄之和晋王殿下还有些什么嫌隙,但湄之竟然想要希望之戒,凤某当然得帮些小忙,毕竟这关系到凤某能否娶得佳人归。”
嫌隙两字听到湄之心底,却只是一笑带过,没有多说什么,就她和杨广的那点嫌隙,外人恐怕是不好知道的。
只是不谈她和杨广之间的那点嫌隙,到可以谈谈凤尧还有未露出睡眠的一些龌龊,湄之莞尔一笑,看着凤尧的眸光,前所未有的皎洁。
“殿下和湄之行得正站的稳,何来嫌隙,到是以凤使者这样的本事,为何自己不去拿希望之戒,反倒要湄之亲自去拿?”
凤尧听闻也是笑,却笑得像个成精的狐狸,他缓缓道:“宫内守卫森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近水楼台的人去拿,再合情理不过。”
近水楼台先得月,用希望之戒比那月亮,用湄之比那近水楼台的人,虽然比的好,但湄之好似完全不觉得这是个理由。
她只抚了抚额前被风吹乱的发,笑意仍旧未改:“可以湄之看来,凤使者说的这个理由,根本不成立。”
“哦?”凤尧似笑非笑的看着湄之,仿佛也很是好奇为什么不成立,他道:“为何不成立?”
“因为,以湄之看来,凤使者根本就只是为了确定希望之戒还在不在杨广手里,我说的对吗?”
湄之抬眸,以一个最完美的笑容说出了一句让凤尧不得不感叹的话,从而让凤尧自己也笑出声来,那声和着那风,竟让人有些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