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摆在所有修道者面前的便是开蒙。
所谓开蒙，就是指由普通人进阶为修道者的必经之路。它如同一堵厚重的石门，推开它便能成为修道者。
听起来简单，但道统大陆不知有多少人夭折在了这一步上。
心念、天赋、机遇缺一不可。
……
听着耳畔不断传来轰炸声与骂声，曾渊明盘腿坐在光罩之中心烦意乱。
“化禅为道……”曾渊明低吟着。
且不说道，就是禅是什么，他都不明白。
他回想起之前与清扫散人的答对，“闭眼问禅于心头……”
他抬头仰视着那老鬼，后者为了维持小鬼界已然露出疲惫模样。
除了他与老鬼，空无一物。
“妈的，这小子值得你们这么拼命吗？”老鬼骂道，顺带瞥了瞥曾渊明，不由地有些悔意。若是直接让狂虎杀了他，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
但他并不能拱手将曾渊明交出，他能走鬼坡待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自己小鬼界。要是在界外一群人面前露了出入口，他自己恐怕在世上就呆不久了。
小鬼界之外，清扫散人不停地往嘴里送着丹药，若是寻常修道者看到一禅门这样的财大气粗，早就目瞪口呆了。
曾渊明尝试将自己烦乱的心绪压下去，可越是如此越惹起更多的烦丝，就像打结的头发，怎么都理不顺。
“道……”曾渊明念叨着，他有关道的印象要么是传言，要么就是在洪城里看到的那些。
忽然，在他眼光之余，一只狐狸的身影若隐若现。曾渊明立刻欣喜地朝那里望去，果然是那只黄尾狐狸。
狐狸笨拙地摆成坐道的姿势，硕大的尾巴被它压到了身下。两只爪子又勉强地摆出人类的印结，口中沙哑地说道：“你跟我一起做……”
闻言，曾渊明如醍醐灌顶，快速地模样起了狐狸。
老鬼一见到那只狐狸，恨得咬牙。
“又是你来坏我好事！”话虽如此，但他此刻也无法分心来对付狐狸。
曾渊明的胸膛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之间，都似乎有风雷之声在身边炸响。
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异样变化，曾渊明不惊反喜，脸颊上不由扬起了浅浅的笑意。
“沉住气！”狐狸及时地轻喝一声，将曾渊明拉了回来。开蒙之时最忌惮分神，轻者失败，重者神志涣散。
曾渊明心头一摒，指尖的手印随着变化，身形如磐石般纹丝不动，浑然与四周的空气融为一体。
慢慢地，无色的气旋凌空出现，它们飞速地转动着，飘荡在曾渊明身旁。
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旋终于开始融成一丝丝气流，从曾渊明的毛孔之中疯狂地往内钻去。
气流顺着筋络不停地循环，将其中堵塞之物一尽洗刷而去。
曾渊明顿时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他并没有选择罢手，而是如饥似渴地加大吸收着体外的气流。
“住手！你是疯了吗！这样做会爆体的！”狐狸见曾渊明贪婪的模样，不由涌上一股怒意。
可沉浸于此的曾渊明似乎并没有听到狐狸的话，也不知从何学的，双手自行地变化着印结。
“这门……”曾渊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堵古色的门，其上散发着厚重的气息，而今居然已被推开了一道缝隙，门后的白光透过缝隙射了进来。
曾渊明并不清楚自己体外的异变，因疯狂地吸收，他已经成了气旋的风眼，头发被躁动的气流向上拉得笔直。
“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老鬼轻蔑地笑了笑，之前这样开蒙的无一例外都被撕碎于风旋之中。
狐狸面露难色，曾渊明开蒙形成的能量已经让它难以靠近了。它暗暗地替曾渊明捏了把汗，凭空唤出一只傀儡挡在自己身前。
缓缓走到门前，少年脑海中幻化出的意识体猛地推向大门。
“轰隆隆……”沉重的门当中不停地发出震响，其反弹力震得曾渊明手掌生麻。
“我还不信推不开你。”搓了搓手，曾渊明又重新推起了大门，额头的青筋不知不觉中暴了出来。
气旋之中的曾渊明大汗淋漓，皮肤开始出现皲裂，丝丝鲜血从裂口处沁了出来。
黑瞳之中，一股坚毅的眼神恍然飘过，门已经被推开了一半。但强光刺得曾渊明睁不开眼，根本看不清门后的景象。
老鬼看着气旋中隐隐传出的闷响声，嘴角扬起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化禅为道，哪有这么简单。”老鬼说道。
确实如此，一般修道者开蒙都在当地势力，其后有诸多丹药辅助。而像曾渊明这样全凭一己之力冲破屏障，少之又少。
气旋的威力逐渐弱了下去，当中模模糊糊地盘坐着一道血色的身影，那便是曾渊明。
望着如此惨状的少年，狐狸的心顿时紧张起来。他从虚空之中抓出一枚丹药，塞进了傀儡手中。
“去。”
傀儡应声而动，猛地蹿向了气旋之中，随即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突然气旋之中，飞射出一物，狐狸抬手一抓，原来是傀儡的半根手指。
轻轻地叹了口气，狐狸自言自语道：“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那枚丹药虽未服入曾渊明的嘴中，但药力却被撕裂在空气当中。随着曾渊明如狼似虎地吸收，居然引进了体内。
快要竭力的曾渊明突然感到涌出了一股力气，经络之上甚至闪烁起了白色光芒。
“啊……”曾渊明大喊一声，又重新奋力推起了门。
脑海中的意识体在内外的冲击之下，泛起了血光，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虽然有了力气，但像打在棉花一样，丝毫使不上劲。
门嘎吱嘎吱地响，却停在了原先的位置，一点动唤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