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安安静静的,偶尔才有老鬼尴尬的咳嗽声。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曾渊明那儿,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旋,不过其中已经夹杂了一些血色。
“啧……”老鬼瞥了瞥嘴。“小子扛过去还真算有点儿本事了。”
风旋低吟着,像是一头猛兽浅睡时的呼噜声。
清扫散人的心一直悬着,他指出的“化禅为道”,其实是在刀尖上舞蹈。
禅机是一种比道气更为玄乎的东西,无形无影,全靠心灵的捕捉。如果失败的话,后果则不堪设想。
在修道之路上,禅机相当于开蒙的钥匙。曾渊明开蒙成功与否,就在于能否寻到禅机。这与用丹药催化开蒙有着异曲同工的道理。
而天赋越高者,这一过程便越难!
“这门,我怎么就推不动呢?”曾渊明疑惑地望着一丝不动的大门。推到一半之后,似乎再也没有办法了。
“化禅为道!”这句话在少年的心头盘旋着。“为什么清扫散人叫我化禅为道呢?”
“他先前说我有禅缘,可是这个禅究竟是什么?”曾渊明无解地捎了捎头。
“闭眼问禅于心头……”曾渊明回想着之前与清扫散人的对话。
他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呼吸逐渐变得平缓,对自己身体状况的关注也随之放开,任凭狂躁的血流在体内肆意破坏。
“心中会有什么……”他自问道。
……
一面紫旗迎风迎着风屹然不动,似乎是被固定在了原处。
曾渊明望着它,眨眼之间,旗帜却又换了一个方向顺着风动了起来。
“这究竟是……”曾渊明被旗帜怪异的表现难住了。
“你看看这旗帜是往哪个方面在动?”旁边,突兀地站着一人,说道。
曾渊明定睛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的模样。“你是谁?”
“我是你,但又不是你。”那人笑道。
曾渊明若有所思地品了品这话,方才说道:“不管你是我还是不是,现在我们两个人了。”
“两个人又怎么了?”
“搭把手帮我把门推开啊!”曾渊明激动地回道。
闻言,那人的表情显然有些无语,解释道:“就是再加十个我,也推不动你那门,根本就不是人数的事儿!”
挠了挠脑袋,曾渊明讪讪地说道:“那我这个门……”说完,他指了指身后。
“你瞧,哪里还有门啊?”那人戏谑地说道。
曾渊明转身一看,果真没有门了,代替的是一圈又一圈发着金光的圆。
“这……”曾渊明一时语塞。“没门我怎么修道啊?”
那人走上前敲了一下曾渊明的脑袋,疼得后者直叫唤。
曾渊明一边揉一边说道:“你打我干嘛?”
那人的脸上扬起恨其不争的表情,说道:“我打你笨!所谓禅机,就是这风、这旗、这圆。”
疑惑地望了望这场面,曾渊明有些失望地说道:“就这些啊?不常见的嘛。”
“啧,这么和你说吧,禅机就是这些东西背后运转之物。”那人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觉得是什么让万物运转的呢?”
“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怎么和我一样?”曾渊明对眼前之人有些怀疑,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说出这些话。
“我是谁?你可以叫我遗忘。”说到这儿,那人的脸庞涌起了一抹骄傲的神色,旋即又生起了一些怒意。“至于我和你的模样一样嘛,也是为了节省点能量。”
“节省能量?什么意思?”曾渊明云里雾里的。
遗忘叹了口气说道:“这你就别管了。我问你,你就不好奇究竟是什么让旗帜动的呢?”
“是风呗。”曾渊明不屑地说道。
“那什么让风动的?”遗忘循循善诱的语气颇有些师风。
这问题可把曾渊明问住了,他从来没思考过这些问题。“是道气?”曾渊明试探地说道。
“道气?”遗忘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可道气打哪儿来的呢?”
“这?我还真不知道了。”曾渊明乖乖地摆了摆脑袋。
遗忘指了指曾渊明的胸口,说道:“这儿。”
“这儿?”曾渊明看着自己胸口,那里正是巫教丹药的所在之处。他吓得后退了几步,暗想:“这人连丹药的事都知道?”
“你想什么呢?”遗忘看着曾渊明有些害怕的模样。“我说的是你心中的念想!”
“那你指我胸口干嘛?”曾渊明扯了扯衣摆,站直了问道。
“你心不在你胸腔里吗?”遗忘撇了撇嘴。“别扯远了。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曾渊明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疑惑。谁不都有念想嘛?但谁都能修道吗?
“只有催动道气的心念,才能修道!”遗忘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了,修道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你,只能用这个法子。”
“为……”
曾渊明刚想问,就被遗忘不耐烦地打断了,“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啊!试着用你的心让那面旗帜动起来。”
凝望着那面旗帜,曾渊明可算犯了点难,绕着旗帜来回地走了两步。心头猛地一颤,“旗子,动起来吧。”
旗帜居然微微地抖动了一下!
曾渊明顿时欣喜若狂,他看着遗忘说道:“你看,它动了!”
遗忘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现在是在你的意识之中,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曾渊明也算有些慧骨,遗忘的一句话顿时让他清晰了起来。
“原来如此。”曾渊明猛地睁开眼睛,先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眼前的依旧还是那扇门。
他轻轻地拍了拍门面,其上传来了相当厚重的声响。“门,开吧。”
体外,霎时间风旋又强劲了数倍,飞沙走石般肆意地刮着。
老鬼面色凝重地望着席卷的风旋,手臂一挥,一道光墙顿时闪现在眼前,与风旋相接,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狐狸离曾渊明的距离更近,它不知何时就用道气撑起了防护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