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歪着头,做出思考状,明善仁自己斩落的右臂断口处,居然冒出数十股蚕丝状的气,沿着断臂处延伸,直到生出手掌的形状,才停止了下来。
十分不解的看向来人,按照上世的理解,断手决无重生之理,虽然他当时刚刚生出灵识,还不理解周遭变化,但是,自己的主人初一,断了右臂,直到死了,也没有长出来。
再说他的手,给他的感觉,好像与自己的本源极像,费解的将头扳正。
“你是初三吗。”
他天真的认为,明善仁是在脑海中生成的。
自己被主人赐名初二,这个后来的自然就初三,只是岁数有点大。
面对这个问题,明善仁嘴角浮现冷笑,“断手重生,就算是同类?”
“再说,也并非只有邪影,能断臂重生。”
初二听不出来自明善仁的讥笑,只当他也是同胞,笑道:“我叫初二,你既然进来了,一定见过主人了。”
主人?他问的也太过跳跃了,自己如何认识他的主人是谁,不过,他可以肯定一点,绝非是初一。
当年明善仁还是风奇方时,在元荒营典藏阁中,发现一本秘籍,里头记述一招,镜
返刀穹。
借用此招,他得以魂魄离体产生的灵能,进入镜妖世磨炼刀心,其间他发现镜妖世,虽然是一群魔象和妖灵构成的世界,但是里面的等级森严。
绝不认同人界的理念,所有借用人身衍生的影体,只会认定比自己强大的存在,他们不是单纯的吞噬原身,而是自有一套理论在里面,一旦原主成长的轨迹,太过孱弱,他们便会取而代之。
“是元某人吗。”明善仁试探性的回答,对方听到这个名字,举奋的跳了起来。
果然是他,看来他当初收留孤儿的目的也不单纯呀。
打量着一旁翻着跟斗的初二,心中生出一个疑问,这个邪影的性子,也太过跳脱了,跟一个五六岁小孩似的,难道是因为初一没凝炼真力,自己的另一面,代表阴暗面的影子,性子也没有达到预期。
怨不得他没有出破体而出,看来还是在成长期,说不定会是自己的一大助力,想到另一种可能,他笑出了声。
刚才正在跳舞的初二,停了下来,好奇的瞧着他,“你笑什么呀,你也没有答对。”
“我的主人,怎么能是阿爹。”
“啊!”明善仁一副呆掉的表情,他到不是因为猜错,而是初二的称呼,他居然认同人族的理念,将初一的父亲,认做自己的父亲。
“啊,是什么口吻呀,弄不明白。”初二烦燥的揪下头上的一根发丝,十分不理解这个人的语气。
果然还是主人,简单多了。
上一世自从被初一唤醒后,就跟着初一回到了过去,由于发动轮回盘的力量太过庞大,他的意识一直潜藏在初一的脑海中。
直到明善仁突破雾山,他才苏醒了过来,不过,他现在的智力又往后退了一大步,接近四五岁小孩的智力,理解不了人类的复杂的想法。
“你白长这么大个子,真是没用,连咱们的主人都猜错了,还把阿爹与我的关系弄混了。”
初二苦恼着说道,右手竖起中指,对着上方一顶,纯白色的空间,忽然发生异变,一副副走马灯似的画面,出现在明善仁的面前。
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孩,直到十五岁的少年,最后一页居然浮现元初一在狭窄的房间睡觉的样子。
正是明善仁进入元初一意识之前的景象。
明善仁,这时才明白初二的动作,他在调动原主的记忆。
初二瞧着陷入昏睡的初一,眉毛跟跳起舞一样,十分兴奋的对着明善仁笑道:“他就是,我老大初一呀。”
“你等下,我给你找找阿爹。”
不顾旁边明善仁的反应,兴奋的翻找着关于元某人的记忆,狂翻了数十下,连在意识之界外面的初一,都感到一阵阵巨痛,皱着眉头陷入不间断的回忆重现。
“哈哈哈,就是他了。”初二拽着明善仁的手,兴奋的笑道:“他就是阿爹了。”
一旁观看的明善仁,兴致明显没有他那么大,元某人,他早就见过,决定要在岛内生活时,暗自对元某人调查了一番。
元某人,身材中等,样貌也稀松平常,若是在街上行走,就算熟识数十年的老友,想在人群中找到他,也极为困难。
决定在岛内生活时,秘密雇了数十个跟踪方面的高手。
从全然不同的时间段监视他,结果,整整一年多,数十个下不于玄武卫的秘探,等回交任务时,无一人能说出他的样貌,甚至让明善仁产生错觉,这个人到底存没存在过。
每年的玄武祠祭典时,他又适时出现众人的面前,虽然人们第一时间把他认出来,但是只要他隐藏在人群中,众人的记忆仿佛被外力抹掉般,又忘记了他的长像。
世上绝顶的高手,所布下的结界,也有将人瞬间记忆抹消的能力,但是他元某人不是,每个居住这里的岛民,潜意识中都知道这个人存在,但是,关于他的样貌,却又形容不出。
本来,按照原本的计划,决不能隐藏这座岛上,直到遇见命入注定那个人。
拉着明善仁的手初二,显然不知道来人正在天人交战,只是狂喊着:“阿爹队阿爹阿爹阿阿爹阿爹阿爹。”
只见整个空间现在流动的画面,全被一副巨大图象覆盖,里面出现两个人的影像,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正蹲着马步。
后面站着一个普通身材的中年男子,只是双眼中始终存在着,一股说不出的愁意。
穿着岛内常见的衣服,袖子挽了一个结,露出古铜色的手腕,嘴里跟着初一念叨着。
左右手却不闲着,矫正他出拳手的姿势,双手左右一摆弄,元初一之前出拳的姿势,还是刚才简单的挥拳。
落在明善仁的眼里,却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虽然初一姿势没有太大变化,但是元某人的双手加入后,元初一的气息发生着惊人的褪变。
这并不是简单的扎马步,严格意义上说,他在结成一极高的手印,为了防止外人看出来,故意把手印的手势,全部打散,然后分成基乎可笑的姿势,传授给初一。
随后又有一个疑问,涌上他的心头,为何要用这个扎马步的姿势呢,完全可以另编一套,教外人看不懂的姿势。
随后他的疑问,被另一种情绪覆盖住,惊喜的说不出话来。
拽着明善仁的手的初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他,跟着记忆中浮现的画面,做了出来。
轮到他做出来,却和元初一大大不同,双手结着复杂着的手印,倒与神道一脉的寰宇神铸的极为相像。
双手十指翻飞间,双脚弯曲半蹲在地面,在他立足的半尺范围内,刮起一阵阵极大的风。
风中带动的劲力,却是不带任何罡劲,相反倒有股温润的春流,浸入明善仁身体时,之前的唤散的灵力,充盈了不少。
“这是……这是……”他兴奋的说不出话来,手指都不由自住抖动,这道手印的主人,他太过熟悉。
这种似曾相识的灵力复苏的感觉,错不了一定是他,当年他随意一指,击退幽都入侵,却又悄然消失王土。
想不到真的是你,当时,还是幼年的他,远远望了一眼,还以为是自己年幼记不清他的长像,原来真相竟是这般。
万万想不到呀。
下半身的双脚一软,直接跪在图象的面前,双眼含泪道:“真的是您老吗,您老真的还在人间。”
自己一直以他为目标,想不到在他身边生活了十多年,死后才发现是旧日的传说,一直盘桓在自己的面前,真是说不出的讽刺。
一股苦味,溢到自己的嘴边,双手无力捶在虚化的地面,“为什么不跟我明说……”
脑内回想起,对这道印法的记载。
上善若水者,无名无氏无可描述,于甲子元年,复神州联军生机,次日尽破幽都十万鬼师。
……
晚春的腾龙渡口,幕色渐渐褪去,一轮红日从海面上徐徐升起,随着强光的降临,寂静的湖面上,忽然浮现一道水瓶,被它这一搅,静止的湖面,激起一阵阵涟漪。
连坐在岸边的那人,心湖也被这道涟漪搅动,口中自言自语道:“四月四日真不是一个好日子呀。”
擦,将土黄色的斗笠,从头顶摘下,双眼始终盯着漂动的水瓶,笑出声来,“但对我沈浩来说,每天都是一个好日子。”
“我可是身具智慧之人。”沈浩露出得意致极的姿态。
忽然,脸上浮现的笑容僵住了,前方近百米的冰面,瞬间被一道极大的寒意笼罩住,坐在百米外的他,甚至连紫色的外绒都生出霜意。
若是往常肯定抱着,戏耍他人的心态,故作惊慌跳到半空。
只是此时的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法般,呆呆的望向湖面。
海平面,升起一道强光,随着这道强光慢慢的升起,一个细瘦如猴的身影,出现在沈浩的视野中。
他的双脚,就这样停立在湖面上,并没有下沉,因为自从他出现时,脚下就凝成一道极大的冰层,直达沈浩处。
吴宪眼神玩味的看向对岸,“你现在是不是很慌。”
沈浩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瞧着他的脚下。
一只乳白色的水瓶,卡在吴宪脚下的冰层,后者弯腰下去,讥讽道:“你的聪明用到不该用的地方,离咱们的算无遗策的岛主,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沈浩,嘴角泛起苦笑道:“看来,我是自作聪明了。”
“我能站起来,选择一个去处吗。”
这句话,反倒把刚刚拾起水瓶的吴宪,吓着了,在冰面上后退了一大步。
“你可吓着我了,咱们岛内多年没有死刑犯出现,再说你可是岛主今天最重要的客人,我哪敢对你冒犯。”
你倒不怕闪着了腰,吴宪夸张般的演技,落到沈浩眼中,只有两个字概括——浮夸。
既然被他发现,索性就放开了来:“那就麻烦你,带我去见咱们的岛主大人了。”
双手伸直到吴宪的面前。
吴宪却不敢掏出锁链拷住来人,而是对着沈浩侧首,“他在那等你。”
顺着他的指点,沈浩回首看见,身后左侧怪石嶙峋的所在,不知何时,被开拓出一个数十米的旷地。
中间区域,特意摆放出一桌酒席,凌峰大刀阔斧坐在主位上,难得收敛往日的锋芒,面颊上露出老友重逢般的喜悦。
“久见了,浮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