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如此忽忽五个春秋的时光过去了。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便不再讲述罗氏与徐匡黎夫妇的家庭生活,再回到千里之外的峨眉山中来,回到五年前的那一天。
原来,真的是老天有眼、吉人天相,奇迹发生了!那天小济川不慎失足掉下山崖以后,便似一片飘零的落叶迅速坠向谷底。他自己是懵懵懂懂、一无所知,只觉得两旁的风呼呼而响,巉岩野树如箭似的往上攒射,浓浓的云雾托浮着他。小济川最初还有些恐慌,之后倒感到兴奋起来,觉得自己仿佛一只大鸟飞翔在空中。也许是他体躯太轻,从而减缓了下坠的力度与速度?可这就不符合科学原理了。
就在此刻,小济川感觉像是被谁猛地拉了一把,然后他就顿时摔进了一堆厚厚的、绵绵的草窠里,平稳着陆了。神奇的是,他一点儿也没觉得疼痛,身上也没受一丁点儿的内外伤。他抬头睁眼一看,几只大大小小的猕猴正在散乱地围着他、惊奇地瞧着他。
原来这是一个高悬在半空的崖洞里的猴窝。刚才他在下坠时,老猴王恰好伫立在崖洞外的树干上,眼尖瞧见,就顺手拉了他一下,使他没有继续飘落,而是掉进了猴窝,救了他一命。想必是他母亲罗氏虔诚信佛多年,令菩萨开恩,保佑得他此次大难不死。尽管他没受什么伤,但仍有猴子跑过来给他查看身体,想为他擦伤口、敷草药。
看着外面大雨滂沱、阴风凄凄、白雾弥漫、不知踪迹,以及这个虽寒伧但温馨的猴窝、周围机灵可爱的猴子们,小济川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一场美梦,又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一时间傻呆了。
小济川的模样,跟这些猴子们几近一般,小脑袋、圆眼珠、深眼窝、长毛发、红屁股等,就差没有猴爪与一条长尾了。而猴王、猴后也只把他当成是一只或掉队、迷路或因某种变故父母双亡、离群外出的小猴子,在独自攀爬悬崖时不小心打滑跌落下来的,甚至连尾巴都折断了。猴后尤其喜欢他,因她没有儿子,只生了一只跟小济川差不多大的雌猴,即猴公主。
此后的日子里,小济川即跟猴公主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他俩也非常亲密、要好。小济川看这些猴子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再说是他们救了自己,现在只有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也就逐渐接受了他们,把自己真的当成一只猴子,而这里就是他的家啦!
在猴后的眼里,这小济川就是上天恩赐给自己的孩子,所以对他倾注了全部的母爱,每天用亲昵的目光看着他,并时刻守护在洞口,唯恐他再次不慎掉下洞去;她天天抱着他取暖按摩、挡避风雨,帮他挠头发、捉虱子,对他与猴公主一视同仁。小济川心怀感激,有时迷迷糊糊的还会含含混混地喊他“姆妈”。
再过些日子,猴王与猴后就带着小济川、猴公主等出去采果子、树叶、山花、蜂蜜、鸟蛋、昆虫、竹笋等吃食,猎野兔、雉鸡、松鼠、黑鹳,寻草药秘方、山珍野货了。猴群们在悬崖峭壁、奇峰秀峦、树梢丛林、瀑布溪谷间攀缘行走、飞跃泅游,腾挪跌宕、如履平地,纵横驰骋、挥洒自如。最开始,他们见小济川、猴公主还年幼,就由猴王带着小济川,猴后带着猴公主。很快,猴公主就可以自己行动了,就由猴后带着小济川,猴公主跟着他们;猴王则在前面领着猴群,有时遇到强敌(如豺狼、狐狸、秃鹫、老鹰、蟒蛇等),就得他挺身而出、一马当先,率领大家战胜对方。
几年以后,小济川也基本上掌握了猕猴的攀爬、飞跃技术,不需要被猴后抱着了,就与猴公主跟着猴后,他们仨是一个“小分队”,再跟着猴王率领的“大部队”,在峨眉山的莽莽森林里过着“山大王”的逍遥自在日子,好似东胜神洲傲来国中的海上花果山,青松林下由他顽,绿水涧边任洗濯。这真是: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本来说,小济川毕竟是人不是猴,猴们的很多身体构造、天生技能是他所不具备的,他的四肢没有爪子、又没有尾巴,在高空中、河水里、树木间与崖壁上活动是比较困难的。然而,他又跟一般人不同,他的长相、禀赋、习性、动作等,有许多接近猿猴之处,从某个意义上说他就是猴王转世,他上辈子肯定乃一猿猴王国的大王,如今机缘巧合,又回到他的领地里来了。
比如,他体型奇小清瘦,如不加强锻炼与饮食营养,就容易虚弱生病;但另一方面小巧玲珑、身轻如燕,又有利于其学习轻功与攀缘飞跃之术。他的手脚细杆颀长,大异人类,却神似灵猴,便于攀爬、抓拽。他的体毛既密又长、覆盖全身多处,既能保护皮肤、又可御寒保暖,也适合其在大自然中与群猴日夜共处,后来干脆也跟猴子们一样不穿衣裤了,只在腰间下身围系一块兽皮。加之他是明朝开国大统帅的后裔,出身于武官之家,祖祖辈辈世代尚武,有较好的武术天分与领悟能力,所以经过在猴群里长期生活与行动,他不但拥有了猿猴们的绝大多数本领,除了没有尾巴与爪子、不吃野兽生肉外,便跟他们基本无异,而且变得体魄强健、肌骨结实、反应机智、身手敏捷;尤其是具有了出神入化的极高轻功,攀树登崖、飞檐走壁,已非一般江湖习武人士可比——而他还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幼童!
到了小济川在猴群的第六个年头,也就是他八岁多的时候,他实际上业已成为这个小猴群的“小猴王”。这不仅是因为老猴王已然年迈体乏,需要物色接班人赶紧新陈代谢顶上来,而猴王、猴后、猴公主一家又都宠爱着他,当他是上天派来的王子,早有让他继承王位之意;且他的本领、人缘、号召力也非常服众,在该猴群里毫无异议。猴王也属意培养、考验他,让他独当一面、率队行动。小济川亦不孚众望,曾先后率数猴逃离一头老虎,打败并赶走一头花豹,打死并扛回两匹豺狼、两条蟒蛇,擒回不少野兔、野鸡、麂子、松鼠之类,令猴王甚是满意。
特别是在一场与另一个猴群的战斗当中,小济川表现出了他非常优秀的一面:责任心、勇敢、机智、沉着、擅长组织、讲谋略、出手不凡、后发制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