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竹林,一个无比宽广的湖呈现在眼前,离笙心中惊讶万分,竹屋南边的竹林,她去过无数次,可从未发现这个湖。湖的一边被竹林环绕,一边被万丈高崖拥抱,她的正对面一帘瀑布轰隆而下,这里才是真正隐于世的地方。
时沉手下的一队人将炸药分类堆在竹林边缘,见三人来了,恭敬喊道:“当家,南惘大人。”
南惘挥手,命他们各自环绕湖面分散站岗。
离笙站在湖边往湖面看,幽幽的碧绿深不见底,神秘莫测。她看到时沉,“当初发现我的石洞在哪里?”
他面向瀑布,“瀑布后,石崖腰部。”
离笙也抬头看向对面,她只能看见白花花湍流的水花,以寻常人的视力,根本无法发现瀑布后藏有一石洞。如果当时没人发现她,她会一直在石洞里与世隔绝,一直昏睡下去吗?她皱眉,不理解阿一叔如此做所为何意。她收回目光,向时沉眨了眨干涩的眼,“谢谢你当时救了我。”
时沉背着手,语气平淡:“做任何事都有对应的价值,我从不见义勇为。”
离笙微愣。
南惘检查了一遍炸药,一切准备就绪,“当家,可以了。”
“嗯。”
南惘看向离笙,皱了皱眉,“她……”
时沉看她:“带上。”
南惘一愣,“当家,这恐怕……”
时沉不疑有他,上前快速封了她几个穴道,离笙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体内气血停滞,她瞪大眼看他,喉咙甚至无法出声。
他冷声:“出发。”
*
离笙感觉一股压力迎面袭来,一瞬间,冰冷彻骨的水便没了顶,血液仿佛被瞬间凝固,忽然一股暖流从颈后注入,片刻后,她缓缓睁开眼睛。
时沉提着她往湖深处下潜,湖底光线不足,四周皆是昏暗一片,她往湖深处望去,却有幽幽的绿光若隐若现。
待他们抵达湖底最深处时,离笙惊讶眼前诡异的景象,一座三层高的宫殿竟静静地坐落在湖底中央。时沉牵引着她下潜至最深处,三人站在宫殿底部,更觉它雄伟壮观。
宫殿整体都由青铜浇筑而成,精美繁复的云蛇雷纹雕刻布满殿外,四角殿檐垂挂着兽头铃铛,每个兽头上均顶着一个偌大的夜明珠,幽幽的绿光便是由此发出,宫殿外还有四座青铜雕塑分别驻守于湖底四方位。
而他们此时正立于宫殿大门前,一条与楼层同高的蟒蛇雕像正伫立在大门正前方,它盘着尾部,高高昂起蛇身,口吐着分叉的信子,眼珠分别镶嵌红宝石,仿佛正注视着门前三人,鳞片泛着冷冷的光,深湖巨蟒栩栩如生。湖底阴冷幽静,离笙仿佛能听到体内缓慢的心跳声,毛骨悚然,手下意识抓紧了身旁时沉的手臂。
左右两扇青铜大门紧紧闭合,无一丝缝隙,门上只有两个匙孔,时沉与南惘交换眼神,南惘领命。
他将钥匙分别插入大门两边,时沉将离笙移至他身后,失去了他的牵引,她被浮力轻轻带起,双手立刻抓紧了他后背的衣服。
时沉颔首,两人同时转动钥匙。沉重的齿轮声从殿内传来,像是久远未曾启动的机关,声音干涩而低沉,在水中显得异常诡异,离笙不由整个心提了起来。
片刻后,声音戈然而止,两人掌下聚力,紧贴大门向内推,离笙甚至能感受到有圈圈波纹从他二人掌下漫出,可周围水域仍一片幽静,大门丝毫未动,如磐石般未有半分位移。
时沉眸色深沉,将真气蓄至极致,南惘也与他同侧,二人同时发力,可依然毫无动静。
时沉收回掌,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宫殿四周的铜像上。南惘会意,当即便朝雕像游去。
离笙无意地将手撑在门上,门上刻有繁复的暗纹,离笙摸着暗纹觉得有点意思,一寸寸地抚摸过去竟发现刻的像是一个祭祀仪式。
时沉将掌心贴在匙孔上,释放出一丝真气,闭眼感受着真气的流动,刚刚机关启动的声音就卡在这附近。
离笙惊讶于门上刻画的暗纹如此精细,一个身披斗篷的男人应是祭师,他跪在地上手举起发光的稻穗撒向天空,而他身前是一个长发女子,女子漂浮在空中,她四周匍匐着四兽。离笙手指认真抚过每一条纹路,突然发现其中一处轻微地凹了进去,触感明显较为光滑,触感模糊,她摸索不清,便使了力按压下去。
一缕真气从匙孔内绕过千百个弯,突然在一处将它一分为二,其中一缕钻进了一处圆润的地方,时沉猛地睁开眼。
“咔嚓”,一声几不可闻的声音在水中传来,离笙指腹下方那一处被摁了下去,一副门环随即弹了出来。
时沉手下用力将离笙拉直身边,离笙惊讶看向他,刚刚是被她触发了门上机关?
时沉手搭在门环上,方才他使出全力却无法推动分毫,皆因方向错了。他一手抵住另一边门,借力拉动门环,生涩的摩擦力从大门上下两端传至他手中。
离笙感觉到水的力量,四周的湖水开始轻微晃动,有密集的小气泡涌起,时沉分出一缕真气将她缠绕,他瞬间蓄力,千斤重的青铜大门被拉开一条缝隙。
离笙长发在水中翻飞,水流将她重重撞至时沉后背,周围的湖水翻腾扭曲,她眼球生疼,只能紧紧闭上双眼,耳边皆是混浊翻滚的水声,突然感觉一瞬失重,天旋地转,身体随波逐流被卷进了什么地方。
南惘在水流发生变化的瞬间便往时沉方向游去,可只是一瞬,千万斤湖水将门重新重重地撞上,他在翻滚的水中难以固定身形,一下重击,他被抛像大门前,百年老玉而制的钥匙断成两截,湖水逐渐恢复平静,只余无数的小气泡飘在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