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人员到得很及时,沈易堃很快转醒。
“静晚……静晚呢?”沈易堃身体还很虚弱,勉强地睁开了眼睛,他第一时间最关心的还是宋静晚的情况。
秘书故作镇定地道:“宋女士已经去休息了。”
沈易堃脸色煞白,嘴唇也是毫无血色,秘书没想能隐瞒他到什么时候,但是至少要等他的身体稍稍恢复一些,要不然恐怕沈先生承受不住第二轮打击。
趁着沈易堃熟睡,秘书立马布置人手去查找宋静晚的去向。
秘书是不信宋静晚能一个人随意走出疗养院的,她被沈易堃关在疗养院十几年,这十几年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最起码的通信方式都发生了改变,宋静晚那样与世隔绝的人,怎么可能做到消失的无踪无迹。要说没有人帮助她离开,秘书是不会相信的。
于是,疗养院内的所有人都成为了可疑对象,秘书带人挨个进行盘问,乔旭如同前边的同事一样,排着队耷拉着脑袋等待着沈易堃的人审问情况,所有人都调查过了,甚至包括他们的私人手机都被查看了一遍。
一无所获,宋静晚还是下落不明。
秘书知道,这个坏消息就要瞒不住了,因为沈易堃迟早都要醒过来。
由于深知沈易堃发起狂来是个什么样子,秘书好心地遣退了众人,自己单独留下来面对沈易堃的癫狂。
秘书进到病房时沈易堃已经彻底醒了过来,他正靠坐在床头,手上捧着一本书。
秘书轻手轻脚地进来,看了一眼沈易堃,立马又把头低了下去。
沈易堃轻轻地把书本放到床头柜子上,他没有把书本合上而是倒扣在那里,像是很有兴趣会继续看下去。
“你要告诉我什么?”沈易堃声音并无异常,“可以直接说,不用顾忌我的身体,我死不了。”
秘书料想沈易堃已经有所察觉,于是鼓起勇气:“对不起!沈先生。宋女士她……不见了。”
沈易堃瞳孔猛烈地收缩,呼吸频率顿时加快了许多,他微眯着眼睛盯着秘书,思绪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秘书看着沈易堃一言不发,心跳犹如捶鼓,她站在那里只觉得小腿控制不住地发抖。
沈易堃回过神来,看见秘书的战战兢兢,他反倒露出了微笑:“查过了吗?”
秘书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点,她正在准备应对爆发任何级别风暴的可能,但是沈易堃的态度却陡然一转,秘书愣在那里,一时反应不过来。
直到沈易堃又问了一遍,秘书才结结巴巴地回到:“查过,都查过了,院里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查过了,没有线索。”
沈易堃听完不但没有发火反而呵呵一笑道:“她准备了这么久的事,怎么可能被你轻易查到呢。知道她并没有忘记我,我就很开心了,就先让她在外边放几天风吧!”
“您……您不想立刻把宋女士找回来吗?”
“找回来让她继续装疯卖傻吗?”
沈易堃貌似终于悔悟了似的态度,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沈易堃:“她已经伪装了这么些年,想来一定是很累了,再装下去估计就要真的疯了。那这次就先让她放纵几天吧,反正她想见的人已经再也见不到了。我们也正好趁着这次机会,看一看外边还有哪些人还在打她的主意,这次,我要让那些人彻底消失个干净,以绝后患。”
看着沈易堃眼中露出异常明亮的神采,秘书只觉得遍体生寒。
在乔旭的安排下,宋静晚几经辗转终于来到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在这里她可以暂时的隐瞒住身份而生活下去。
乔旭的安排很是细心,为了方便照顾,一路上与宋静晚接洽的人全部都是女生,减轻了宋静晚不小的防备心。
在宋静晚安全抵达目的地后第三天晚上,她见到了一对儿年轻人。
以宋静晚的眼光看,这对年轻情侣绝对称得上郎才女貌,眼前年轻男人身上的气度甚至隐隐超过了年轻时的沈易涟。
他们绝不是一般人,这是宋静晚的第一直觉。
他们坐下来,年轻的女子自报了家门。
无论是已逝的前任蔺先生还是现任这位年轻的蔺先生,宋静晚都不认识,不过既然他们如此不计代价地帮助自己逃离沈易堃,想来也不会是完全的无私奉献。
宋静晚的性子一直是端庄娴雅的,即使救命恩人带有目的的找上门来,她的态度依然可以不慌不忙。
“两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宋静晚看着面前两位年轻男女欲言又止的模样,能感觉出他们心中似有不忍,“你们可以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很是感激。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我一定不会推脱。”
江蓠缓缓开口:“宋女士,我们是怕引起您伤心的回忆。”
宋静晚摇摇头,说:“没什么的,这十几年我已经把所有的痛苦和不堪一个人全都消化了。”
“那您……”
“那我也会帮助你们,”宋静晚微微一笑,继续说,“我可以猜测出你们救我出来的目的,毕竟这世上没有几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得罪沈易堃,敢得罪他的要么是在各方面都可以完全压倒他;要么就是与他有着深仇大恨的人,我猜想,你们应该属于第二种。”
“我们跟他是血海深仇。”蔺昱川缓缓道。
宋静晚:“真巧,我也是。”
夜晚的海风吹至海边渔家,门外的小灯来回摇晃,本就不太亮的灯光更加的涣散了。
简陋的小渔村中只有一间小屋还亮着灯,灯影下的三人虽是初识,交谈起来却更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晨起,风已消、浪已平。
宋静晚看着离开的邮递员的背影,她在心底默默祈祷着信件可以顺利抵达那个人的手中。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刚开始还不慌不忙的沈易堃渐渐变得焦躁,他开始整天地心绪不宁。
秘书看着再次被沈易堃骂得狗血淋头的部门经理,她很清晰地意识到了沈易堃情绪问题的严重性。
秘书决定拿出另外一件事情来转移沈易堃的情绪集中点。
秘书:“沈先生,我们派去西南的人最终没有找到纪翔,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哦?”
果然这件事足以吸引沈易堃的注意。
秘书继续说:“当时我们的人明明已经牵制住李程樾二人了,但就当他们要搜捕纪翔时,突然有一伙儿人出现在了山脚下且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我们的人来的。”
沈易堃听着,毫无反应。
秘书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他们人多势众并且准备充分,我们的人只好先撤走,当再转身寻找纪翔时,他已经消失不见了。但纪翔当时腿部受了很严重的枪伤并且跌落了深坑,估计是凶多吉少。”
沈易堃像是终于听懂了似的哼笑出声:“他哪有那么容易死!你们啊——”
秘书不敢再言语,认命地等待着沈易堃的责罚。
“你们啊……都不会是他的对手。还是我自己来吧!”
话落,沈易堃抽出一份文件,慢慢地推到办公桌的边缘,他用手指点了点那几张纸。
“给你半天时间准备,去办。”
秘书不再多问,拿起文件夹出去了。
当天,H市茶余饭后的谈资全被一条突发新闻占据,这次的焦点人物大家虽不识得其庐山真面目,但对他的事迹却是耳熟能详。
H省的首富蔺先生,哪个不认识?关于蔺氏集团和蔺氏家族的各种坊间传闻,民众还是可以八卦上几句的。
特别这次的事,与大家熟知的命案有关。
H市刑侦大队接到了群众举报,半年前华源酒店老板孙季平的死不是简单的自杀,案情还有可调查的细节问题,匿名举报人还提供了具有指向性的证据。
警察来得突然,蔺昱川是从集团大厦被带走的。一时消息四散,各种八卦传闻愈演愈烈。
蔺昱川听着警察的陈述,不慌不忙地起身配合他们,带队的警察知晓蔺昱川是H省的第一纳税大户,在案情没有最终判定之前,他不敢让人怠慢了蔺昱川。
可以说,蔺昱川是被请去的,可蔺先生被一群警察带走这个事实,还是惊动了很多人。
有权沉默的蔺先生却很好说话地对警方的询问知无不言,甚至还在某些问题上纠正警察问题的严谨性,办案多年的老刑警从没见过这么没有架子的富豪,也没见过主动帮警方分析案情的被调查人员。
审问的进度莫名加快,最后变成没有问题可以追究。
蔺昱川的私人律师成了摆设,这位在律师界身价最高的人,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微笑着示意蔺先生,他真的可以帮忙的好吗!不要砸了他知名律师事务所的黄金招牌啊!
律师有律师的顾虑,蔺昱川有自己的考量。
群众?这名群众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安排,他的目的很明显。
蔺昱川明白,能让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派出的警察上门带走,想来那人跟“上边”是已经打过招呼的。
蔺昱川在孙季平的死亡中真正充当了什么角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可以牵绊住蔺昱川的手脚,足够让蔺氏集团得到一场震动。
只要把蔺昱川牵绊住,外边的人做事就容易了很多。
蔺昱川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他主动开口积极配合,他倒是想看看沈易堃是派出了公安系统里的哪位来当他的拦路虎。
果然,那人来得很快,且难以对付。
24小时的讯问期已到,蔺昱川看了一眼时间,静静等待着。
市公安局副局长杜宏伍快步走来,拦住了小警察的脚步,一份与孙季平案情有关的证据交到了小警察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