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天良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有点高兴,多久了,多久没有这种饱腹感了,虽然期间遭受了不小的痛苦,只要活着就好,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死。
也许自己是有点特殊,也是,自己确实特殊,别人都有父母,自己没有,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谁取的,只记得有记忆之后,这三个字就深深印在了脑海里,好像自己是凭空出来的。
荆天良打算睡一会儿,好不容易吃饱了,当然要轻松下,至少现在不必再为吃的发愁了。
这里的味道虽然不太好闻,但是因为有稻草,可比破屋里那坚硬冰凉的泥土要舒服。
但事实总不会如愿的,荆天良刚睡下去,牢房门就被打开了,荆天良被惊醒,来人却是独眼,青背,马小二和龙镇长,荆天良一脸的惊讶,怎么马小二也在?
想想,当初张七指就是因为还不起债才给镇长当狗腿子,或许这马小二也是这样吧。
“独眼,现在你只需要把这件事嫁祸给他,并且让张七指交出剩下的七绝散,我就保你不会有事。”龙镇长如是说道。
独眼一脸谄媚地说道:“镇长说的是,但,我父亲不就是他毒死的么,可怜我那老父亲啊。”说罢还假装抹眼泪,这里谁人不知事实真相?何必还要假意孝心?荆天良如是想到。
龙镇长点点头,不怀好意地看着荆天良,荆天良苦笑,三年前就是这样,自己除了背锅还能干嘛,谁让不好的事情老是遇到自己呢。
见荆天良没说什么,龙镇长便让独眼拎起荆天良走了出去,马小二因为是当街被带走的原因,不太适合出现在镇长府,就没跟着去,找了个小道离开了。
龙镇长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青背说道:“这小子一日不除,我寝食难安啊。”
“镇长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
说罢,青背跟在独眼后面走了。
荆天良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去,反正自己吃饱了,心情好,随便吧,只要不死就行,自己身上的脏水够多了,不差这一点,不就是自己杀了个人么,三年前也是自己背锅,没区别。
独眼将荆天良掉在了镇长府前的空地上,还吆喝着叫众人前来,见有好戏看,又是镇长府前,众人也没啥惧怕的,纷纷前来。
“这天杀的混小子竟然为了一顿饱饭谋害了我父亲,可怜我那老父亲啊,福都还没享,就这么去了。”果然独眼不愧为演技派,就这么会儿功夫,硬是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众人纷纷指责荆天良:“果然啊,这小子就是个祸害,赶快弄死他吧,他在这里我心里都不安生啊。”
“就这么死太便宜他了,应该五马分尸啊。”
“给他烹杀吧。”
听闻众人言辞,荆天良微微一笑,镇长府前,他是不会死的,他清楚,这些人也就逞口舌之利,嘴皮子又不能杀人,随他们说去吧,不就吊一会儿么。
群情激奋之际,龙镇长走了出来,示意众人安静。
“此子四年前来到这里,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我作为镇长,给大家赔个不是。”
“镇长你不要这么说啊,你也是受害者啊。”
听闻群言,龙镇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并不清楚内人是否是其所害,但今日之事,与之绝对套不了干系,按照千旗镇的规矩,杀人者,人恒杀之,而且受害者的儿子就在这里,具体怎么做看他自己吧。”说完便示意独眼。
独眼心神领会:“这贱种毒害我父亲,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各位要是不忍心看的,可以自先离去,免得污了大家的眼睛。”
听闻独眼此言,荆天良慌了,怎么会,怎么会,满脸写满了不相信,嘴巴支支吾吾地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看向龙镇长,却见龙镇长嘴角泛出一丝笑意。
就是这丝笑意让荆天良惊恐万分,他当真要杀自己,自己苟且如此,任人凌辱,天天食不果腹,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这样,三年前,那件事让他以为手里有了把柄,只要龙镇长不将自己赶出镇,自己就不说,可是为什么现在他还是要杀自己?
荆天良脑子乱了。
“说什么污不污的,我们要亲眼看看这贱种到底是怎么死的,好大快人心啊,这种恶贼就该用残酷的手段折磨他。”
听闻众人此言,独眼严重泛着寒芒,看向荆天良,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而荆天良依旧不敢相信地看着龙镇长,他想要说什么,但似乎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张着嘴不知道怎么说,荆天良心里很慌。
正在这时,一声娇喝传来:“等等,我有问题。”
却见龙寻香带着哭腔跑了出来,径直跑向荆天良。
“香儿,你怎么来了,快进去,这场景你不能看,会污了眼睛的。”龙镇长见自己女儿跑了出来,也是有点急躁,唯恐坏了他的事,赶紧上前拉住龙寻香的手。
谁知,却被龙寻香一把甩开,当着镇长所有人的面,龙镇长不敢用强,只听龙寻香说道:“我只问他一个问题,他回答了我,你们就可以动手了。”
龙寻香依旧带着哭腔说道,虽然不敢相信母亲为他所害,但是这次却证据确凿。
独眼没办法,龙寻香毕竟是龙镇长的女儿,他不敢妄下杀手,只得放下匕首站在一旁。
看见龙寻香来,荆天良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香姐姐,香姐姐,我,我,我。”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荆天良的心里很乱很乱,十分茫然。
龙寻香平稳下情绪,看向荆天良说道:“天良,你告诉我,我母亲到底是谁害的。”
荆天良知道还是这种问题:“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你相信我,我,我,我。”
荆天良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慌张之意充斥了他全身。
龙寻香再度哭出声来:“我相信你,那你告诉我,是谁害的。”
听到这里,龙镇长听不下去了,硬是上前拉着龙寻香的手说道:“香儿快回去,这恶贼的话不可信啊。”
龙寻香挣脱了一下,没能挣脱开,看着龙镇长说道:“爹,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母亲到底是谁害的么?还是你就不关心?母亲都死三年了。”
龙镇长犹豫了,怎么办?难道当着所有人说自己不在乎?毕竟自己的形象还能维护,看向荆天良,看他这慌张的样子,龙镇长有点心安,自己差点也慌乱了,怎么能和小孩子相比,而且谁会相信他的话?
“我当然关心,可是你不觉得有问题么,只要和这小子有过摩擦的,非死即伤,他是恶啊,天生本恶,我怕你有事。”
龙寻香没有回答龙镇长的话,而是看向荆天良说道:“天良,你缓口气,好好说,我相信你。”
荆天良听闻此言,心神开始稳了过来,是啊,自己怎么这时候开始慌了,连话都说不出了,自己这么怕死么?这般苟且的活着不如死了算了,为何还这般怕死,吃毒药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稳过心神,荆天良缓缓说道:“我说出来可能你不信,但是,谋害你母亲的真的就是龙镇长啊,他和醉红楼的女人有染,被夫人撞见了好事,便下此毒手,还逼迫我,说出去就不让我呆在镇上了,你要相信我啊。”
荆天良虽是此言,可龙寻香满脸不敢相信地看向龙镇长,眼泪直接夺眶而出,那眼神像是在质问龙镇长,这是真的么。
龙镇长被这么一看,有点慌了神,随即便反应过来,故作悲痛状:“贱种,我和醉红楼的女人有染不假,但你休想嫁祸于我,我作为一镇之长,加上她又是香儿的母亲,再怎么样也不会害她,你休得胡言。”
众人闻之,想想确实,醉红楼可是男人的天堂啊,谁都会迷失心窍,不算大错,而他作为镇长,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事被撞见,就杀人灭口了,太不合理了。
龙寻香又看向荆天良,她茫然了,该相信谁。
龙镇长看她这样子,再次说道:“为何你连生养你十年的父亲都不信。”再次做悲痛状。
这番表演还真就唬住了十岁小女孩,说来也可笑。
荆天良再次慌了:“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真就是他杀害了夫人,我看得真真切切,他用匕首插进了夫人的肚子,真的,对了,还有,还有,刚才,就刚才,是独眼用镇长的七绝散毒害了他父亲,还有,还有,七绝散是龙镇长给张七指的,肯定是独眼找张七指要的,这药只有龙镇长有,不信,你问张七指,张七指人呢。”
独眼这时候也慌了:“黄口小儿,再胡言我剁了你。”由于身前被龙寻香挡着,他此时也不敢直接上前,说罢后看向龙镇长。
“笑话,我堂堂一镇之长,岂会有七绝散这种毒药,你当初杀害我夫人就想要嫁祸给我了,我一直还不敢相信是你,早知道,我当时就该诛杀你,不成想一时好心,酿成大错。”龙镇长神色愤恨。
荆天良脑子里蒙了,他不想死,怎么办,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大家能相信的。
“对了,还有,还有,张七指,把张七指找来,龙镇长就是他背后那债主,他的手指就是他切的,还有,还有,马小二也在镇长府,还有。”荆天良话还没说完,却只见龙寻香从独眼手中夺过了匕首,一刀径直插在了荆天良胸口处。
荆天良满脸地不可置信,渐渐模糊的意识让他明白,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这次的命没有这么硬了,可是,为何,是她动的手。
龙寻香根本不相信他,在儿时玩伴和生养十年的父亲两边,选择了父亲。
“还有,还有,香姐姐你是醉红楼那的女儿·········,还有,还有···········”还有的话没说完,最后这句喃喃低语并没有让情绪失控的龙寻香听到,在龙寻香心中,他杀了自己母亲,还骗了自己三年,这股滔天恨意让他动了手。
众人安静了,龙镇长也比较满意,自己女儿只是个孩子,她动的手完全属于不受情绪掌控,这是最好的结局了,自己也能过得安稳了。
拔出匕首,看着渐渐失去气息的荆天良,龙寻香终究忍不住大哭,龙镇长走过来抱住了女儿,将她带进了府里。
独眼这时候也是不知所措,不知道干什么。
荆天良已死,众人依旧愤恨,人渣,败类,死得太便宜,算龙寻香心软。
众人走的时候一人吐了一口唾沫在荆天良身上。
满身污秽,掺杂着血液,毒液,唾液,饶是一个正常人此刻都不想碰他,但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挂在镇长府前啊,于是独眼便叫了几个人拖着荆天良的尸体往镇子的后上走去了,那里,是一片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