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刚要回去,转念又想到一事。依旧捻着诀,念个“唵”字咒语,依旧把那土地拘过来。
慌得那土地赶忙施礼下拜道:“大圣,何故又将小神唤过来,小神真的没有拿那果子。”
大圣跳到他面前,笑道:“没事,没事。你且看这里。”说着打开衣襟,让土地观看那三个果子。
慌得那土地,连忙用手捂上眼睛,道:“大圣,小神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大圣笑道:“那这果子有几个?”
土地道:“三个……不,小神什么也没看到。”
大圣道:“别捂着了,按你这么说,这果子的确珍贵。我也不好多打几个,你常年在此地,没得机会闻闻,就让你闻一闻吧。”
那土地作势多开,被大圣一把拉住,拉着他闻了又闻,那土地始终不敢睁开眼睛,只得将手暗暗打开观看。过了片刻,才道声:“谢大圣,谢大圣!”
行者这才放开他,让他径回土地庙去了。行者按原路返回,径直来到厨房。那八戒笑道:“哥哥,有没有?”
行者道:“这不是吗?老孙是手到擒来。这个果子也别背着沙僧,叫他一声。”
八戒便招手叫道:“悟净,你过来。”
那沙僧撇下行李,跑进厨房,道:“哥哥,你叫我?”
行者放开衣兜道:“兄弟,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沙僧见了,道:“是人参果。”
行者道:“好啊!你倒是认识。你曾经在哪里吃过?”
沙僧道:“小弟虽然没有吃过,但以前做卷帘大将的时候,扶持銮舆去蟠桃宴的时候,曾经见海外诸仙将此果给王母祝寿。见是见过,但是没有吃过。哥哥,能给我些尝尝吗?”
行者道:“没的说,我们兄弟一人一个。”
他们三个将三个果子分着吃,那八戒食肠大,嘴巴也大,又因为听到那两个童子吃时,便馋虫乱动。这见到了果子,拿过来张开嘴,咕噜噜的就吞咽进了肚子里,又撇着行者、沙僧道:“你们两个吃的是什么?”
沙僧道:“人参果。”
八戒道:“什么味道?”
行者道:“悟净,不要理他。你都已经吃了,又来问什么?”
八戒道:“哥哥,吃的快了些,不像你们这样细嚼慢咽,品尝滋味。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核,就吞下去了。哥啊,好人做到底。这勾动了我的馋虫,要不再去弄个,老猪仔细品尝品尝。”
行者道:“兄弟,你真是不知足!这个东西可不是那米面吃食,管饱了吃。一万年也才结了三十个,我们吃一个,也是大机缘,不是小事情。别,别,别!够了!”
他起身,把那个金击子,顺着窗户眼儿,丢进道房中,不理睬八戒。
那呆子只管絮絮叨叨的唧哝,没想到那两个道童又来房建取茶,听到八戒还在嚷嚷着什么“这人参果吃的好不痛快,再弄一个吃吃才好。”
清风听见了,心疑道:“明月,你听那个长嘴的和尚说‘还要弄个人参果吃吃’。师父离开时叮嘱,让防备他手下的人,莫非是他们偷了我们的宝贝了?”
明月回头道:“哥啊,不好了,不好了!金击子怎么掉在地上了?我们去园子里去看看吧。”
他们两个急急忙忙走过去,只见花园已经开了。清风道:“这门是我关的,怎么开了?”又急忙过了花园,只见菜园的门也开了。赶忙进入人身果园里,站在树下,朝上面查看,颠过来倒过去的查看了几遍,只有二十二个果子。
明月道:“你会算账吗?”
清风道:“我会,你说吧。”
明月道:“果子原来是三十个,师父开园的时候吃了两个,还有二十八个。钢材打下来两个给唐僧吃,还剩二十六个。如今怎么就剩下二十二个,少了四个?不用说,不用说,肯定是那伙恶人偷了,我们去骂那唐僧。”
他们两个出了园门,径直来到前殿,指着唐僧,秃前秃后,污言秽语,不绝于口的乱骂;贼头鼠脑,臭短臊长,没好气的胡嚷。
唐僧听不下去了,道:“仙童啊,你们在闹腾什么?消停会儿,有话慢慢说,不要胡说八道的。”
清风说:“你的耳朵聋了?我说什么话,你不知道?你偷吃了人参果,怎么还不让说?”
唐僧道:“人参果长什么样子?”
明月道:“刚才拿给你,你说像小孩子不肯吃的就是。”
唐僧道:“阿弥陀佛!那东西我见了,心里就心惊胆战,怎么还敢偷吃!就是嘴馋了,也不敢偷盗,不要错怪好人。”
清风道:“你虽然没有吃,但是手下人吃了。”
三藏道:“这么说也有可能,你们先别嚷,等我问问他们,要是他们偷了,我让他们赔偿你。”
明月道:赔偿!就算有钱也没地方买去!”
三藏道:“即使没有地方去买,常言道:‘仁义值千金。’让他们赔个礼道个歉,便算了吧。也还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哩。”
明月道:“怎么不是他们?他们那里分赃不均,还在那里嚷嚷呢。”
三藏叫道:“徒弟们,都过来。”
沙僧听见了,道:“不好了!泄露了!师父叫我们呢,小道童在哪里胡乱嚷骂,不是走漏了风声,还是什么?”
行者道:“羞死人了!这个不过是个吃的,要是说出来就是我们偷吃了,不要认。”
八戒道:“正是,正是,昧了。”
他们三个出了厨房,走到前殿。三人到了殿上,对师父说道:“师父,饭快熟了,叫我们干嘛?”
三藏道:“徒弟,不是问饭的事。他们这观中有什么人参果,长得像小孩子一样的东西,你哪个偷吃了?”
八戒道:“我老实,不知道,没见过。”
清风道:“就是那个笑的,就是那个笑的。”
行者喝道:“我老孙生来就是这个笑脸,莫非你找不到了果子,就不让我笑了?”
三藏道:“徒弟息怒。我们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不吃昧心的粮食。如果真吃了,给他赔个礼道个歉,何必这样抵赖?”
行者见师父说的有理,他实话实说道:“师父,不关我的事。是八戒在隔壁听到那两个道童吃什么人参果,他想吃一个尝鲜,让老孙去打了三个,我们兄弟三个一人吃了一个。如今吃了也就吃了,还要怎么样?”
明月道:“偷了四个,这和尚还说不是贼哩!”
八戒道:“阿弥陀佛!既然是偷了四个,你怎么只拿出来三个分了,是不是预先打了一个藏了?”这呆子倒是反过来乱嚷嚷。
二仙童得知了事实,愈加骂的起劲。把个大圣恨得钢牙乱咬,火眼圆睁,把金箍棒攥了又攥,忍了又忍,道:“这童子,当面打人也就罢了,还要受他这些气,等我给他来一个绝后计,以后让大家谁都吃不成。”好行者,把脑后的猴毛拔了一根,吹口仙气,叫声“变!”变成个假行者,跟着唐僧,陪着悟能、悟净,忍受这道童嚷骂。他的真身,出了元神,纵起云头跳上去,径直到了人参果园里面,扯出金箍棒朝树上乓的一下,使出推山移岭的神力,把树一把推倒了。可怜那树叶落干开根出土,道人断绝草还丹!
大圣推倒了果树,在树上寻找果子,却是一个都找不到了。原来这宝贝遇金而落,他的棒子头裹着金,铁又是五金之类,多以敲着就振了下来。果子下来,又遇土而入,因此上面一个果子都没了。他道:“好!好!好!大家散伙!”他收了铁棒,径直来到前面,把毫毛一抖,收上身来。那些人肉眼凡胎,却是看不出来。
话说这两位仙童骂累了,清风道:“明月,这些和尚还真能受气,我们就像骂鸡一样,骂了半天,他们都没吭声。想必他没有偷吃,或许因为树高叶密,没有数清楚,不要骂了。我们再去数数。”
明月道:“说的是。”
他们两个又来到园中,只见那树已经倒在地上,花果叶子都没了。吓得清风腿脚发软倒在地上,明月腰酸直晃。他们两个倒在地上,说话都颠三倒四,叫道“怎么办!怎么办!害死了我五庄观里的丹头,断绝了我仙家的苗裔。师父回来,我们两个怎么说?”
明月道:“师兄别嚷。我们先整理了衣冠,别惊动了这几个和尚、这里没有别人,肯定是那个毛脸雷公嘴的家伙,他出神弄法,坏了我们的宝贝。要是和他争辩,那家伙抵赖,肯定还得争持,争斗起来,就要动手,你想我们两个,怎么打得过他们四个?不如先去哄一哄他们,就说果子不少,是我们数错了,给他们赔个不是。他们的饭已经熟了,等他们吃饭时,再给他们弄些小菜,等他们一人端着一个碗的时候,你在门左边,我在门右边,把门突然关上,再锁上。索性将这几道们都锁上,不放他们走。等师父回来,任凭他怎么处置。他是师父的故人,放过他,是师父的人情;不放他,我们也抓住了贼,可以免我们的罪责。”
清风听了,道:“有道理!有道理!”
他们两个强自打起精神,强装笑颜,从后院走到殿上,对唐生弯腰施礼道:“师父,刚才言语粗俗,多有得罪,见谅,见谅。”
三藏道:“怎么回事?”
清风道:“果子没少,因为树高叶密,没有看清楚。刚才又去查看了,没有出错。”
那八戒翘着二郎腿道:“你这个童子,年幼不懂事,没搞清楚就来乱骂,出口诅咒,冤枉了了我们,过分了。”
行者心里明白,嘴上不说,心中暗想道:“说谎,朔黄。果树都已经被推到了,怎么还说这样的话?……莫非是有起死回生的方法?”
三藏道:“既然如此,盛饭来,我们吃了走吧。”
那八戒去盛饭,沙僧安放桌椅。两位童子刚忙取来小菜,都是些酱瓜、酱茄、糟萝卜、醋豆角、腌窝蕖、绰芥菜,排列了七八个碟子,给他们师徒吃饭。又提来一壶好茶,两个茶杯,在旁边伺候。那师徒四人,才拿起碗来,这童子一边一个,扑棱一声,把门关上,插上一把铜锁。
八戒笑道:“这童子做做的不对。这里风俗不好,怎么关上门吃饭?”
明月道:“正是,正是,吃完了了开门。”
清风骂道:“你这个犯馋病、偷嘴吃的秃贼!你们偷吃了我们的仙果,已经是擅吃瓜果的罪了,又把我的仙树推倒,坏了我五庄观的仙根,你还在这油嘴滑舌呢!要想到西天参佛,除非再投胎了!”
三藏听了这话,丢下饭碗,心头就好像压了快石头。那童子将前山门、二山门、统统都锁上。又来到正殿门外,恶语咒骂,一直骂道天色将晚,才去吃饭。吃完饭,回房间去了。
唐僧埋怨行者道:“你这猴头,屡次三番闯祸!你偷吃了他的果子,就受些气,让他骂几句也就算了,怎么又去推到他的果树!要是这样的事情,告起状来,就算你老子当官,也说不过去。”
行者道:“师父别闹心了。那童子都去睡觉了,等他们睡着了,我们连夜就走。”
沙僧道:“哥啊,这几层门都上了锁,关得那么紧,怎么走啊!”
行者笑道:“别管,别管。老孙自然有办法。”
八戒道:“正犯愁你没有办法哩。你倒是一变,变成个虫子,顺着格子眼就飞出去了,到时候苦了我们不会变化的,就只能在这顶缸受罪了。”
唐僧道:“他要是干出这样的事,不让我们一块出去,我就念起那旧话儿经,看他什么受得了。”
八戒听了,又愁又笑道:“师父,你说得是哪里话?我只听说过佛教中有《楞严经》、《法华经》、《孔雀经》、《观音经》、《金刚经》,没有听过有什么‘旧话儿经’啊。”
行者道:“兄弟,你不知道。我脑袋上戴的这个箍,是观音菩萨给师父的。师父哄我戴了,就像生根了一般,别想再拿下来了,叫做《紧箍儿咒》,又叫《紧箍儿经》。他说‘旧话儿经’,就是这个。只要念动,我就头疼,因此用这个办法约束我。师父你不要念,我绝不辜负你,保管大家一起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