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须臾间便有性命之忧,修仙果然不容易啊。”
猴王暗道,赶忙整肃了衣服,随童子进入洞天当中。只见里面,亭台楼阁无数,静室幽局不尽。正中间的瑶台之上,那菩提祖师端坐其上,果然是身姿无垢,神仙妙相,与天同寿,大法明心。
猴王不由的心头震撼惶恐,倒头便拜,也不知磕了多少个头,口中喃喃道:“师父!师父!弟子给您行礼了!给您行礼了!”
那祖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先别急着磕头,万一拜错了呢?岂不是白磕了。你是哪里人?先把籍贯姓名报上来再说。”
猴王忙道:“弟子是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人氏。”
那祖师怒道:“将他赶出去,赶出去,哪里来的骗子,哪里是来修行的!”
猴王被唬的赶忙不住磕头,心道,这怎么说发火就发火?哪里惹到他了?诚心道:“弟子绝不敢欺骗,句句都是实话。”
祖师接着训斥道:“你说你是个老实人?你是在欺负老实人啊!你说来自那东胜神洲?那个地方隔着我这儿可是有两片大海,中间还隔着南瞻部洲,你肉体凡胎,怎么能过来?”
猴王明白了过来,原来是怀疑自己行程,接着磕头道:“弟子漂洋过海,走了十几个年头才来到这里。”
那祖师似是有意似是无意的,朝下面坐的弟子小柯望了一眼。
小柯看师父望来,便知道师父是因为这猴王九窍玲珑,欺他诈他,故此为自己出气,心头不由微微叹息:“至于么?小孩子吗?都这么任性。”
无语!
台上的祖师似乎也有些尴尬,笑道:“既然是慢慢行来的,那就罢了。你姓什么??”
“我啊,我是个老实人,没啥性子。别人骂我,我也不恼怒。别人打我,我也不嗔怪。只是赔个礼作个揖就罢了。这辈子还闹过性子。”猴王心道,就说没性格,刺头学生哪个老师也不喜欢啊,立马诚恳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性’。你父母原来姓什么?”祖师心道,这咋还扯远了嘞?又不是相亲,问性格咋样干嘛?
“自出生就无父无母。”猴王道。
“没有父母,难道是树上长出来的吗?”祖师问道。
“那倒不是,是从石头里面生出来的。”猴王实话实说。
“说说看?”祖师佯装好奇的说道,心想,也让这众弟子听听,俺收他当徒弟可不是走了啥后门,谁打了招呼,当然,谁的招呼也不好使,这家伙确实是个天生地长的灵胎,收了当徒弟不丢份,这回就没人叨叨了吧。
“我只记得在花果山上有块仙石,有一天突然破了,我就生出来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猴王回想着自己在石头里开了灵智的所见所闻,说道。
祖师当然知道它所说非空,心中暗喜,果然没错,不是个假冒的,便说道:“这么说来,是天地生成了。起来吧,走两步我瞧瞧?”
猴王跳起来,左右左,右左右的走了两遍,在众人面前,倒是稍微有些害羞,不由的走的有些怪异,顺拐了。
祖师看了呵呵笑道:“虽然长得丑了些,却像是个食松果的猢狲。就从你身上娶个姓氏好吧?姓‘猢’的话,去掉兽旁,就剩下古和月,古意味着老;月代表着阴。老阴不能焦化,也不符合你身份。就姓‘狲’怎么样?也去掉兽字旁,子,代表男儿,小代表代表脐带。正和婴儿本论。你以后就姓孙吧?”心道,想了好久的名字,不错吧?
猴王听了,本来还想说,自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不行就姓个石算了,没想到祖师竟然如此上心,说得头头是道,瞬间就高兴起来,朝祖师叩拜道:“好,好,好,今天我终于有姓了!既然有姓,自然要有名,求师父再赐个名字,以后也好呼唤。”
祖师笑道:“我这门中有十二个字,分别用来起名,到你这到了第十辈了。”
“哪十二个字?”猴王问道。
“你且记住,乃是广、大、智、慧、真、如、兴、海、颖、悟、圆、觉十二个字。到你这,应该用个‘悟’字。今天就给你起个法名,就叫‘孙悟空’,好不好?”果然还是自己起名有两把刷子吧,好听,祖师说道。
“好,好,好,自今天我就叫孙悟空啦!”猴王高兴道,说这赶忙向菩提祖师行礼,又与众师兄弟见礼。
礼毕,着众人带着孙悟空来到二门外,教他打扫房舍,门派中的进退礼节。稍后,又为他安排了住处。第二天,便开始和众师兄学习言语礼貌,讲经论道,习字焚香。
闲暇时,便扫地除草,养花修树,上山寻柴,挑水做饭。每日如此。
在这洞中,不知不觉间,就过了六七年。
这天,师祖又要登坛讲座,开讲大道。
孙悟空听得那真言,只觉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说一会道法,讲一会禅机,道一会儒论,玄妙无比。
悟空高兴的抓耳挠腮,眉开眼笑,手足舞蹈起来。
那祖师在坛上看到孙悟空爪牙舞爪的,暗道这猴子果然精进有成,这么快就能听出真言妙语了,便叫道:“悟空,你在班中学习,怎么癫狂舞蹈,不想听我讲了?”
“弟子听得老师妙言,心中觉得喜不自胜,也不知自己为何做出这样的样子。万望师父恕罪!”悟空赶忙跪倒在地,自己这次竟然听懂了道法,一开心就打回了猴样,忍不住上蹿下跳了。
“哦,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你既然能听出道法玄妙,我来问你,你来这里多少年了?”祖师问道。
“弟子本来对这些就懵懵懂懂的,不懂的节气时令。却是知道,灶中无火时,边去山上大柴,那山上有一山的好桃树,我在那里吃了七次饱桃。”悟空道。
“那山换做‘烂桃山’。你既然吃了七次,想来就是七年了。也罢,你今天说说,想学个什么道?”祖师心道,你倒是天真烂漫了,连过的日子都不记,让我给你记着吗?辛亏小柯早有准备,在山上中了桃树,让你解解馋了,看我起个名字,心恶心你,师祖便道。
悟空心想,这么好的桃树,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呢?算了正事要紧,又想到,自己若说个法门,必定不和君子之道,师父向来挑理。便说道:“全凭师父教诲,师父教什么,我便学什么。”
“这道有三百六十旁门,门门也皆有正果。不知道你想学哪一门?”先抖抖知识,唬唬他,不能让他觉得大法轻易就传授了啊,菩提祖师打定主意问道。
“全凭师尊教诲,弟子潜心学习便是。”您老说啥是啥,俺就当个乖宝宝,悟空想着说道。
“那就教你‘术’字门中之道,如何?”祖师道。
“这术字门中是干什么的?”悟空道。
“术字门中,是些请仙驱鬼,问卦占卜的门道,能趋吉避凶。”祖师道。
“这些法门能长生吗?”不管其他先问问终极目标,悟空想着问道。
“不能,不能。”祖师道。
“不学,不学!”悟空心道那肯定不能学啊,我老远的来干啥?俺在东胜神洲也不是没见过这些,那一个个没有长生的啊。
“那教你‘流’字门中之道,怎么样?”祖师接着逗他,又道。
“流字门中,是干什么的?”悟空又问。
“流字门中,是写儒家、佛家、道家、阴阳家、墨家、医家的法门,看经念佛,朝真降圣什么的。”祖师道。
“这些法门能长生吗?”诗云:咬定青山不放松,画楼西畔桂堂东,悟空想着,哎,不对,跑偏了,跑偏了,赶忙接着问道。
“若要长生,便如大厦中的朽木,也是不能。”祖师道。
“不学,不学!”那就好回答了,悟空想着说道。
“那教你‘静’字门中之道,怎么样?”祖师接着问他,看看这家伙意志坚定不坚定,又问。
“静字门中是干什么的?”悟空又问。
“此门为清静无为,参禅打坐,或练习睡功,或休息立功。”祖师道。
“那这个能长生吗?”悟空问道。
“也如未经锻造的土坯,遇到大雨也便垮了。”祖师道。
“这也不能长生,不学,不学!”师父这老家伙卖弄才学呢?这闹哪出?悟空想着,说道。
“那教你‘动’字门中之道,怎么样?”佛祖想着,俗话说,事不过三,我就四了怎么地,接着问。
“动字门中,又是干什么的?”悟空道。
“此门有为有做,采阴补阳,用方炮制,进红铅,炼秋石。”祖师道。
“这样的法子,能长生吗?”悟空道。
“这个法子,想要长生,也是井中捞月。”祖师道。
“那也不学,不学!”问了第四个了啊,还没看明白我要学啥吗?至于么,看俺哪回没问能不能长生,这已经不能算是暗示了吧?您老人家就是抠门啊,悟空想着说道。
佛祖听他如此说,噌的一声跳下高台,拿着戒尺,指着悟空道:“你这个猢狲,这也不学,那也不学,你想学什么?”说着,上前照着悟空的头便打了三下,心道,制怒制怒,咋说着还真生气了,赶紧走,不能让他们看出来。想着便背着手,走回殿中,关了大门,扬长而去。
吓得下面的徒弟,一个个惊惧莫名,埋怨悟空道:“你这个泼猴,师父传你道法,如此种种,怎么不学?还和师父犟嘴,这回惹恼了他,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出来讲道了!”
悟空听了,也不恼怒,只是一个个的陪着笑脸。众人怎么知道他谨记本心,不忘初心。任由师父提起种种道法,不过是考验他的决心罢了。师父在他头上打那三下时,关上大门,走了。他突然恍若在哪里见过,突然间便明了,师父是让他三更时分,从后门进去,要传他长生道法。
悟空离了众人,苦挨等着天黑,想来自己这些年的求道的艰难,不由有些心酸。而今终于要求得仙法,得个长生之术,再回那花果山,安享年华,自由天真,岂不痛快?
待到黄昏,悟空假装与众人一起睡下,估摸着到了子时前后,便穿了衣服,轻轻开了们,躲开众人,向后门走去。
来到门外,果然见那后门半掩着。悟空当下喜道:“师父果然是要传授我道法,因此才留着们哩。”便侧身进到门中,走到祖师榻前,见祖师面朝里面睡着,不敢惊动,便跪在床前,默默等候,看师父装睡到啥时候。
过了片刻,那祖师果然伸了伸腰,说道:“道法难学又难传,不遇至人终不传。”
哎呦,还拽上了?悟空刚忙应声道:“师父,弟子在此跪候多时了。”
祖师听得是悟空声音,便起来披上衣服盘坐起来,喝道:“你这猢狲,不在前面睡觉,到我这边干嘛?”
至于么?至于么?一起来就大呼小叫的,悟空忙道:“师父昨日传道,让我三更时分,自后门过来,要传我道法。”
“你如何识破我的暗迷?”祖师问道。
“昨日师父要交我道法,种种道法,我都一一拒绝,时刻谨记本心,记得我为何前来修道。而且,昨日师父在我头上打了三下,不知怎滴,便觉得似曾相识,合该如此。”悟空说道。
祖师听他如此说,心中十分欣喜,暗道:“这家伙果然是当年天地生成的,心窍玲珑,不然怎么能打破我的迷局?”
“师父,现在这里再无其他人了,希望师父开恩,传我长生之道,恩情永不敢忘。”悟空道。
祖师道:“这也是你的缘分,我也高兴告诉你。既然你能识破这暗迷,你过来,仔细记下,我传你长生之道。”
当下将长生秘诀传授与悟空,悟空福灵心至,当下便记住了口诀,再次拜谢祖师。待到出了们,见东方天色已经泛白,依然回到前面,坐在床铺,故意将床铺弄出声响道:“天亮了,天亮了,快点起床了!”
众人不知道他已经学得妙法,悟空每日与平常无异,每日夜晚调息,暗自修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