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镜涯睁开双眼,缓缓起身,看着那晕倒的罗素阳没有丝毫喜悦,他最后一招本是为王屹准备的,现在不仅提前暴露了,还伤势过重没有了一战之力。
他脚步不稳,摇晃前行,准备去捡那与破烂衣衫一同掉落的墨离玉佩。
惊变再起,一道魁伟身影瞬间出现在正要弯腰捡取玉佩的岑镜涯身旁,一拳打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岑镜涯斜飞出去,坠地之后翻滚了十几圈撞碎了一块凸起的岩石又翻滚不停!
来人身形魁梧,满脸胡渣,赫然是那王屹,他俯身捡起那块墨离,嘴有笑意。
“嘿,都这样了,还想着宝贝呢?”
将墨离收好之后,王屹行至岑镜涯身旁,发现他满嘴鲜血却没有晕死过去。
“你这小子属实厉害,隐藏的也深,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鹿央宫供奉,要是没有那罗素阳老匹夫帮我试探,我还真不知道你还是个剑修!”
王屹说话间也是紧盯着岑镜涯,怕他做什么小动作,发现岑镜涯虽然眼神清明,但气息微弱,随即也放松了两分警惕。
“说吧,开门口诀是什么?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岑镜涯闻言嘴角翘起,正想说话却是扯动了伤势又咳出了几口血,随即他也就放弃说话的念头,看着王屹指了指他的身后。
“哼!都这时候了还想耍什么花样!一个五境武人,就算你全盛之时,让你打一拳又能如何。”
王屹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转过了身去,一只手正好迎面而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六境武人就了不起啊?还不是我一剑的事儿!”
王屹低头看了看胸口处,那里有一把长剑没入只剩下了一个剑柄,他想不明白,为何事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又为何他的六境体魄如此不堪,如纸糊一般。
他嘴角开始溢血,转头看向了来人,随即也想明白了心中疑问。
“邓夜南………”
极远处的阴影中,一个黑袍人远远看着王屹倒地一幕,他比王屹隐藏的更久也更深,这是他的职业。
正当他想转身离去之时,一把剑尖抵住了他的喉咙。
“陈长老,我只是负责监视王屹,对你们没有恶意。”
“我知道,不然你早就没命了。”
陈采萱声音清脆悦耳。
青白剑老罗素阳身旁也有一个中年人,他踢了踢晕厥的罗素阳,大声说道
“嘿,那小子厉害啊,居然把罗匹夫打得他老子我都不认识了!”
玄玄谷执剑长老毛翌,金丹境界。
…………
黄鹂脸蛋潮红,直直看着床榻上的旖旎一幕……
卑灵姐姐比她大两岁,一直对她呵护有加,不让她被别人欺负,所以她始终还保持着部分山下的纯洁心性。此时的一幕幕冲击着黄鹂的心灵,使她心跳紊乱无法平静。
她年芳十六有余,上山也有十年时间了,虽说是个丫鬟,但因其体质特殊,和卑灵一样,玄玄谷有意将她们特殊培养,留待今日这种情况,两人还从未服侍过任何人。
这一天终是来了!一想到这个,年纪不大的黄鹂难免心有凄凄然,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恐惧,她转过身去,不让卑灵姐姐发现她的异样,想到了那位心心念念却从不敢付之于口的段玄公子,娇柔身躯便开始轻轻颤抖。
床榻上的卑灵停下了动作,脸上红晕比之黄鹂更盛,卑灵看向那道偷偷抽泣的背影,她何尝不是心中悲苦,自己的命运自打上山甚至可以说从出生之时,便已注定,她不得不认命,唯一的念想便是她们两人以后都能遇到一个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后仍将她们当做正常女子对待的人,甚至都不敢奢望那个人能对她们多好。
何其难也!她们虽然姿容不差那些山上仙子,可修道之人最是绝情,对男欢女爱不像山下凡俗那样看重,在那些人眼里她们的体质特殊性比她们的美貌与性命更诱人。
卑灵回过神来,眼中泪光泛泛,她仔细打量身边之人的侧脸,即便有道可怖伤痕,仍是很耐看的一张清秀脸庞,卑灵轻轻将他的头扶转过来面向自己,又凝视许久之后,下定了决心,心里安慰“至少自己的清白给的是一位翩翩公子!”
大半个时辰之后她拥着那人沉沉睡去,黄鹂轻手轻脚走了过来,发现卑灵姐姐脸有泪痕,却是嘴带笑意,似乎正做着一个好梦。
…………
华灯初上,岑镜涯悠悠转醒,发现身躺一间堂皇卧房的床榻之上,上身赤裸,一套华美绸服整齐叠放在卧房中央的紫檀木桌上,上面压着那块黑色的玉佩“墨离”。
他艰难坐起,浑身剧痛,一阵冰冷感觉由内而外扩散,使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是那罗素阳的先天飞剑神通导致的后遗症,他赶紧神识内视,发现早前镇压在体内的剑意差不多消弭殆尽,只剩下极小的一丝。
岑镜涯也没有多想,以为是邓夜南为他驱逐的体内剑意以及修复受损的经脉窍穴,忽略了口中的一丝苦涩味道和耳垂的肿痛感觉。
门口的两位俏丽丫鬟见状赶忙进门服侍,一人为他披上一件昂贵狐裘,一人为他擦去额头冷汗,岑镜涯心中惊讶,这两位丫鬟没有山上女子修士的飘逸出尘,身段容貌却是比普通丫鬟出色很多,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妩媚味道,不至于让人感觉妖娆,似乎是故意养成的。他轻声道谢,两位丫鬟施了个万福。
一位丫鬟说到“公子,您重伤初醒不宜妄动,还是躺下歇息吧!奴婢卑灵去为您准备药膳,让黄鹂在此服侍公子。”
说完两位丫鬟转身走向门口,期间卑灵不住的朝黄鹂使着眼色。那名叫黄鹂的丫鬟等卑灵跨过门槛过后便轻掩房门。
略有犹豫之后回到铺就有蚕丝地衣的床踏板前,脱去绣鞋站了上去,再解开衣裳和襦裙滑落而下,全身只剩小衣,显露在外的皮肤白皙光滑水嫩无比。
她实在是羞于再脱下去,红透的小脸不敢面向岑镜涯,傲人胸口起伏不定,娇躯颤抖。
“公子,您先躺下,奴婢才好为您……为您疗伤!”
身披狐裘,背靠床榻的岑镜涯哑然,不明所以。
“黄鹂姑娘这是做什么?”
黄鹂强制镇定下来解释到
“公子,我和卑灵姐姐是您的贴身丫鬟,同时还负责为您治疗伤势。”
她见岑镜涯依然不解的模样,又说到
“公子有所不知,我和卑灵姐姐是药炉体质,所以山主老爷安排我们两人过来服侍公子。”
岑镜涯倒是听说过鼎炉体质,不少仙家门派都喜欢耗费巨大物资培养一两位出来供山门老祖或者贵客使用,下场都不会太好,就如山下的青楼女子一样任人摆布。
方寸洲曾有一位凡俗女子被抓到山上培养成鼎炉,她不堪凌辱,偷偷逃出去过后修炼至神照境界,先设法斩杀了那位御霄境界的宗门老祖,再屠尽了那座一流仙家所有人,闹出天大风波。
岑镜涯从来没听说过药炉,但他知道鼎炉是通过双修之法增加修为,结合黄鹂刚才所说,药炉就是疗伤治病,他心头突然沉重。
“黄鹂姑娘所说的疗伤是怎么样的?”
黄鹂闻言之前平复的心跳再次加快,一幅幅羞人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里,她又低下了头,实在是难以启齿,没有注意到岑镜涯的表情变化。
岑镜涯心中已有答案,怪不得自己伤的这么重仍是睡的这么踏实,他怒火中烧,却牵扯了伤势咳嗽不停,摊开手心便是黑色淤血,黄鹂见状顾不得羞涩赶紧坐在床边轻抚他的胸膛。
岑镜涯下意识推开了她的白嫩小手,黄鹂突然心中委屈,眼眶湿润,不知为何。
“我体内伤势可是黄鹂姑娘与那位卑灵姑娘治疗好的?”
黄鹂擦了擦眼角泪水
“回公子,是卑灵姐姐主要负责医治,奴婢修为低下还不足以治疗那等伤势,只能负责公子接下来的静养。”
岑镜涯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脸色并没有缓和多少,黄鹂见此心中略有猜想,觉得知道了自己的委屈所在“她和卑灵姐姐被人看不起了”
“公子不必恼火,卑灵姐姐此前从未侍奉过任何人,干干净净。”
岑镜涯闻言心中诧异,仔细看了看别过头去的黄鹂,发现她眼睛红红,泪花打转,一副伤心模样。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言行伤了别人的自尊心。
“黄鹂姑娘误会了,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我只是在生邓夜南的气。”
黄鹂转过头看了看他的眼睛,清澈明亮,不像说谎。
“真的?”
“真的!”岑镜涯漏出笑容回答。
黄鹂见他笑容真诚,也羞涩的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公子,误会你了。不过公子,你真厉害,居然敢喊山主老爷的大名。”
邓夜南虽然平时看着随和,可怕程度她们这些当下人的最清楚不过,玄玄谷上下,除了陈采萱长老,谁敢直呼他的名讳,同是金丹地仙的毛翌长老都不敢。
岑镜涯故意与黄鹂问些有的没的,好让她从自尊受损的心境中恢复过来,也让她不再想着做邓夜南吩咐的事,没想到黄鹂还挺健谈,一说到卑灵姐姐,更是止不住口。
黄鹂是有私心的,自她上山起卑灵就对她照顾有加,像她亲姐姐一般。如今两人的黑暗未来已然临近,她当然希望有一个好人能带走卑灵姐姐改变她的命运,虽然她不了解岑镜涯到底是不是好人,可好歹是个英俊的年轻公子,卑灵姐姐服侍他一人总好过以后服侍一人又一人。至于她自己,已是心有所属,况且总要有人留下来回报邓山主当年对卑灵姐姐的恩情。
聊着聊着,有敲门声响起,黄鹂知道是卑灵回来了,赶紧跑去开门,忘了自己还没穿衣服。她也并不怕别人看到,这座院子就只有他们三人,照顾岑镜涯她们两人就够了,这些年她们在玄玄谷内可不是玩着过来的。
“卑灵姐姐,你回来了!”
“成何体统!”
卑灵看着只穿小衣就跑出来开门的黄鹂小声教训到,只是心中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黄鹂此时的表现说明她并没有多么承受不了,难过的是她没有能力改变黄鹂的未来。她不知道,黄鹂根本就没有上那张床榻。
卑灵端着精心熬制的仙家药膳走了进来,黄鹂又将房门关上,跑过去穿上了衣服,与岑镜涯聊过一会儿后她也没那么不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