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被药师一路踹着屁股,那句“只值一钱”彻底惹恼了药师,他的脸色黑如锅底,路上一言不发,李可背着药箱,速度稍有降低,就会被药师毫不留情的踢上一脚。
茜茜也一路跟着,脸上的表情跃跃欲试,似乎也想上来踢上一脚,幸好被自已的父亲死死的拽住,才没得逞。
岳飞虎已无昨日的憔悴,想来是昨日的一场痛哭彻底宣泄了自己的情感,让内心的那份屈辱不在那么强烈。
几人很快就到了专门给药师准备的屋舍,茜茜却死活不愿意回自己家里,嘴里叫嚷着要和药师爷爷在一起。
药师也不知为何,对茜茜倒是极有耐心,轻声细语的给茜茜说着悄悄话,一边做着一些夸张的表情。
三四岁的小女孩最是不经逗,不过一会儿功夫,茜茜就被药师惹的咯咯直笑。
“神仙爷爷,野人哥哥,我明天来找你们啊!”茜茜不舍的朝着李可二人挥舞着自己的小手,模样楚楚可怜的被自己的父亲和爷爷带走。
“好啊”药师笑眯眯的对着不断回头的茜茜挥手。
送走了茜茜的药师对李可倒没了耐心,直接黑着脸踹了一脚李可的屁股说道:“看什么看,还不进去!”
李可倒也识相,知道自己的那句话将药师得罪的不轻,于是半句话也不多说,朝前走去,屁股还在隐隐作痛,他可不想因为慢再挨上一脚。
房间里昏暗的烛光散发出明灭不定的光芒,李可心不在焉的捻着灯芯,试图将烛火再拨的亮堂一些。
药师摆弄着他的药箱,不时翻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半晌过去,药师拿出来一摞子厚厚的书籍,足有半人多高,满意的点点头道:“先拿这些吧,这些看完再看其他的!”
“药师叔叔,你要看这么多书吗?”李可凑上前来,好奇的打量着这些书籍,《难经》、《阴阳十一脉》、《内经》……没一个李可听过的,也不知里面写了些什么内容。
“我看什么!你看”药师没好气的说道。
“我看?”李可指着这些书籍,一脸的不相信。
“当然了,这些书籍我都一一作了批注,想要学习医术,必须将这些统统熟记于心,等记完这些,我再重新拿一些书籍给你!”
李可看着眼前半人高的书籍,直感觉天旋地转。这些书不但要看,还要背,学个医道就这么难吗?
药师自然不会管李可的神情,自己反倒滔滔不绝的讲起医道来:“医道不同于丹道,医是治病救人,只有对症才能抓药。
病人是什么症状,该抓什么药,药伍之间如何搭配。这里面自有医理在其中,君臣相佐,阴阳相济。错一步,便是要命的勾当。
而丹道不同,丹药是以丹寻病,每种丹药有固定的功效,治疗外伤的、补气回元的、突破境界的,每一种丹药都有自己的功效。
寻常人备上几颗常用的丹药,就可自行疗伤,但是是药三分毒,若是一人只看丹效,不看病症,长久吃丹的话,不但自身境界难以突破,甚至还会累及肉身,身中丹毒。
不过,若是药师来用丹药的话,结果便是不一样的,此丹该配何物,该辅何丹,又与何物不可搭配,如此这般,不但可以药到病除,还不用因吃丹而累及自身。
但可惜的是,药师比起丹师来更加不易培养,培养药师所花费的时间、财物数倍于丹师,
再加上药师所开之方,没哪个大神通者敢以身试药,而丹药却不同,此丹可治何症,谁都知晓。
久而久之,这世间的药师数量便逐渐减少,医术精明的也越发稀少,与之相反的则是丹师越来越多,最终占据了这个世间的主流。”
药师一口气给李可说了许多,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自顾的拿起手边的杯盏喝起茶来,说了许久,他倒是有些渴了。
杯盏是村落里自己烧制的粗瓷小碗,茶叶是村民们在山里采的,茶水略带一丝苦味,但后味却是香甜的。明灭不定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倒印在地面上,一个发着愣,一个喝着茶。
过了不大一会,李可方方才砸吧着嘴回味过来,合着刚才药师等于是将丹药狠狠的贬低了一顿,然后又狠狠的夸赞了一下医道。
药师抿着茶水,看着李可若有所思的样子,嘴角微微一笑,在他看来,李可已经被自己说的医道所吸引。
“咳…咳……咳”喝完茶的药师,轻轻咳嗽一声,将李可的思绪打断。而后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咱们医者的六不治,你要牢记在心,
其一:傲慢无礼,刁钻蛮横的不治;其二:重财轻命的不治;其三:起居不听医师所言的不治;其四:气血严重衰弱,五脏六腑亏损严重,无法调理阴阳的不治;其五:身体极度虚弱,不能服药或承受药力的不治;其六:不信医师者不治。”
“规矩这么多?”
药师点点头,严肃的说道:“这些规矩流传久远,这是咱们这一脉的基本准则,必须遵守。而且,这六种病人,你就算医治,也是治不好的。”
“一个都不治?”李可问道
“不治!”药师说的斩钉截铁:“要想成为名医,这个就是准则。”
……
大荒丛林密处,一处营地闪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几名青年身背长剑,目光警惕的环视四周。
连日来的争斗让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这里是大荒,不是属于他们的地域,不光是凶兽,还有来自同辈的竞争者,若是被他们逮着机会,不免又是一场生死之斗。
月光照耀之下,长剑泛着寒光,万籁俱寂,只有不知名的昆虫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声响。
营寨最中心,几名老者脸色铁青的静坐着,地面上躺着几具尸体,血迹染透了衣衫,身体上有几道狰狞的致命伤,想来生前是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斗。
正中心的老者眼皮微抬,眉目之间有道道神光流转,眼神透着清冷之色。
“这些小辈们简直是越来越放肆了。”
其余几人并不搭话,眉头微皱,思索着此次之事。
这回也不知是中州的那几个大势力抽了什么风,非要压制着此方世界的无数宗门家族前来大荒,只说是要调查事情。
可是调查什么却又不说,只是交代凡是可疑的事情,事无巨细必须上报。
只要上报的事情查实无误,就会有奖励下发,初时,众人并未当回事,可当几个小辈发现几处记载着远古历史的石碑时,事情就开始变味了。
上面的奖励之丰,就连宗族之长都开始眼红,几名天池境界的小辈,所得的赏赐甚至可以修炼到天门境。
而且,上面的大人物居然罕见的下发严令,不得争抢他人赏赐,若有发现违背者,屠宗灭门。措辞之严厉,让那些世间有名的狠辣人物都不敢私自妄动。
本来各方势力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所派来的后辈不过是二流水准。
但如今,一个个都如同疯了一般,传讯灵物满天飞,急招宗族中的得意后辈前来,飞舟、灵禽、飞剑,所有的飞行灵宝在那几日布满了大荒外围的天空。
一个个名动一方的绝世天才从繁华之地被接引到大荒的外围。
上面严令八荒境及其以上的强者不得参与,所以所有宗族的老一辈们便将营地设到了大荒边缘,呕心沥血的搜集保命的宝物赠与小辈。
中州的一殿二院三族四宗这些绝顶大势力以扇形铺开,每一方大势力后面都跟着无数的宗族,冲突不可避免的发生的。
不论是十方势力,还是各个宗族之间,往往会为了一块石碑、一座墓地、甚至不知从何处挖掘出来的断剑残刀而大打出手。
此次能来大荒的少说也是个名动一方的天才,自然是谁都不服谁,都认为自己不弱于别人,面对十方势力的弟子可能会心里发憷,但是同等势力之间的较量却从来都未曾停过。
争斗之激烈甚至让许多的宗门下辈天才损失殆尽,可这些宗门的掌权人就如同赌红眼的赌徒一样,非但不收手,还在一步步的加码。
如今就连大荒的外围也变得不平静起来,明争暗斗,大打出手屡见不鲜。甚至还有些宗门长老也急了眼。
自己心爱的后辈损落在往日敌对的势力手中,哪能善罢甘休,纷纷出手,各种神通将大荒的外围打出来一个个巨型的坑洞。山石碎成了齑粉,参天的古木也成了飞灰。
最后还是最顶尖的那些大势力制定了规矩。
凡老辈人物,一有出手,不问缘由,杀之!这才止住了这场混战,但是小辈之间的争斗反倒是愈演愈烈起来,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反而是常态。
此次,躺在营间正中的这几具尸体便是如此,不过是深入大荒百里左右,就被别人杀害,若不是宗门的同辈发现,这几人恐怕连尸体都会被林中的凶兽所食。
老者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这几人虽说不是自己宗门最顶尖的那批人物,但也算的上是小有名气,可如今却横尸惨死,所留伤口尽是刀剑所伤,没有一丝神通残留。
伤口处也无丝毫元气气息,可见敌人是何等随性,何等自信,即便不动神通,不用元气,单凭刀剑肉身,就将几名四极境的强者杀害,实在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