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幻想的爱情很单纯,一个爱人,一个家,一段有你有我的美好时光。
天色已暗,昏黄的路灯照在林夏略显单薄的身上,就连地上拉长的身影都显得格外的孤单。怀里抱着从时光漫长那家书吧里带回来的《香芍药的婚事》,想起那几个校友略带嘲讽的八卦,心中一阵刺痛。
脚上步伐似有千万斤重,只要一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羞愤欲死,却又胆小如鼠,只是想想不敢付诸行动。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有说有笑的从自己身边经过,林夏每每都会低下头,一副怕被人认出来的惊恐模样。
脚步情不自禁的加快,在自己租住房楼下的小区里,意外见到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的男人,一下子立在原地,竟是不敢再往前一步。
她很想大声嘶吼,让这看起来一本正经实则耐不住寂寞的安先生有多远走多远,她现在就像是已经被风霜打击数次的花瓣,再也经不起一点微风细雨,离凋残不过一阵微风的距离罢了。
“林夏,你去了哪里?”安坪刚刚结束与张岩的谈判,可想而知,以他那少的可怜的筹码,一败涂地,就只差威逼利诱了。可若论威逼利诱,这十年婚姻里,张岩时装店里的收益远远高于自己那大学教授的薪资。
因此,他又岂敢大言不惭的以利益诱惑张岩,只会更显难堪罢了。
林夏长吸了口气,触及安坪那一脸的担忧,心中难受,又想起方才那几位女学生的谈论,千言万语到最后竟只化作一句:“你来了。”
安坪知道,在这场近乎闹剧的婚内出轨事件里,委屈的不只张岩,还有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林夏。只是,事已至此,当初的情不自禁造成今日的覆水难收,再多叹息,都换不来时光倒流。
林夏被安坪紧紧牵着的手心里满是黏腻的汗水,她想将手抽离,只是她刚想动作,安坪的大掌便握的更紧了一分,林夏无奈,只得作罢。两人上了楼,林夏将手中的书放在客厅里的茶几上,一刻也未停留的去卫生间洗了个手。等她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安坪正手捧着她刚刚放在茶几上的书认真的看着。
见林夏出来,安坪放下手中的书,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忽然喜欢看这种书,记得你以前不爱看的。”
是啊,她以前爱看的是那些轰轰烈烈,美好而又浪漫的爱情,可自从遇到了这个安先生,她对爱情所有的认知仿佛是她年轻时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她曾觉得这是最好的情话。
可眼下真的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恍然发现,爱他,就想要时时刻刻陪在他的身边!每日清晨,在一个轻柔的早安吻中醒来,疲惫时,有人夸张到大呼小叫的心疼。她曾以为自己的爱情一定是浪漫而且美好的,可是却没想到,初恋就来的这么苦涩。
“嗯,无意间看到了,觉得写得还不错,就借回来看一看。”林夏在安坪身边坐下来,虽然知道他今日回家是就他们儿子的抚养权而和那个女人谈判,可是不知为何,她不敢也不想开口去问谈判结果。
她怕安坪觉得自己催促他离婚,更怕听到不想要的结果。林夏从不用安坪老婆这四个字来称呼张岩,即便是在心底偶尔想起,也不允许自己称张岩为安坪老婆。因为她觉得,那样称呼张岩,是间接承认自己小三的身份。
面对学校里四起的流言,她甚至有些退却,偶尔她的脑海里甚至会突然冒出与安坪分手的想法,可是一想到他的体贴,他的温柔,又有些不舍。
安坪自是不知道他的小小情人,心中已经存了这可怕的想法,只当自己与张岩离了婚,便能迅速与这个年轻且单纯美好的女孩子建立属于他们两个的爱情巢穴。如有可能,也许会给安乐添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也是不错。
“林夏,若是安乐以后与我们生活在一起,你可有精力与耐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听了安坪的话,林夏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副惊悚的画面。画面里的自己蓬头垢面,努力与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周旋,直到自己累得筋疲力尽,几近瘫软,那小男孩还在一旁蹦跳着朝自己做鬼脸。
是啊,林夏不禁问自己,若是安坪真的要到了安乐的抚养权,她可有精力与耐心去照顾一个很有可能将自己视为洪水猛兽的八岁小男孩。答案呼之欲出,她没有。可是这样的话,她如何能说的出口。“安坪,你说这话的意思,是张岩已经同意将安乐的抚养权让给你了吗?”
安坪没有注意到林夏面上已经隐藏不住的惊吓,只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叹了口气,烦躁的拨弄了一下头发,颓然道:“没有,她不同意。瞧着她那话里的意思,若是我执意与她争夺安乐的抚养权,便只能法庭上见了。”
林夏听了安坪的话,长舒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慢慢归位。只是即便她再单纯也明白,自己此时不能说出任何有关放弃安乐抚养权的话。所以,在努力深吸一口气之后,林夏昧着良心开了口:“或者让两家的父母开一下口,也许她会多少听取一些老人家的建议。”
安坪觉得自己何其有幸,竟然能得此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女孩子的垂青,想起自己之前的迷茫与疑惑还有几乎察觉不到但却事实存在的悔恨,心中一阵愧疚,觉得自己倒真有些像张岩说的那样,是个道貌岸然的渣男一枚。
稍挪了挪身子,与林夏紧挨着坐在一起,大臂一揽,将她拥进怀里,嘴里忍不住说出虽不动听但却依然能够撩拨女心的情话!“林夏,我很庆幸,能够爱上你。”
林夏前不久,刚刚听到同校女生对自己毫不留情的辱骂,心中又悲又愤,却无力反驳。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却是已经成为破坏别人家庭,不知廉耻的第三者。她的委屈在别人眼里,不过是用尽手段之后厚颜无耻的示威罢了。
在无处发泄自己心中怒气与委屈的时候,她只得怨恨身边的这个男人,怨恨他当初为何立场不坚定一些,为何要像个未经人事的少年一样与自己一起不顾一切的沉沦。
在楼下见到安先生的时候,她怨恨的话险险说出口来,可是权衡利弊,只得闭嘴,因为她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会需要这个男人的宠爱,她没有张岩那样的魄力,能够毫不犹豫的转身,即便与安坪离婚,即便以后的漫长岁月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依然潇洒,依然能过的有滋有味。
在安坪的手臂伸过来的时候,林夏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可是不过一瞬间,她紧闭双眼,顺势依偎在了安坪宽厚的胸膛上,听着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以及那突然说出的情话,心中逐渐平静下来,许久才温柔的回了一句:“我曾幻想的爱情很单纯,一个爱人,一个家,一段有你有我的美好时光。”
安坪与张岩婚姻十年,两人都不是那种喜欢干柴烈火的人,原以为细水长流才能永久,却不承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还是没能抵住轰轰烈烈的激情诱惑。听着林夏单纯而又有些傻里傻气的情话,安坪将手臂紧了紧,心中已经决定,无论将要面对怎样的压力,怎样的世俗眼光,他都不会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