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迷惘的霍敕没有继续躺着,而是转头看了看屋子,因为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及捕神的身份,其他的事情,真的是十分的模糊,如同老者花眼一般。
从床上起身,穿上了旁边的官靴,走到圆桌前端了杯水喝。
清水入喉,滋润了干涸许久的咽喉:“山洞……山洞?”忽的感觉一阵头部刺痛,却是怎么也集中不起精神,但是做到椅子上缓了缓,却是想起了不少事情。
“是,我是霍敕,捕神。先帝御赐,如今,如今是幼帝上位,大明兴明二年了。”手肘杵着桌子,手抚着头:“五大行走,北镇抚司改名,绣衣府,嘶……想起来了。再过三年,我都不惑之年了啊,还能这么拼命,就连记忆都有所丧失。先帝啊,先帝之托,我实不敢忘啊。”
霍敕彻底想起来了,他便是先帝赐封的天下第一神捕,捕神。率领北镇抚司改名的绣衣府,整理天下大案要案,惩凶缉恶。要知道,原来北镇抚司就是天子之刀,若谁能管辖,那可就是真正的权臣。而先帝为了摆脱北镇抚司的天子代表形象,特意改了名字,更是改了相关职称。毕竟相对于锦衣卫这些,捕快,总能让百姓更加心安些,让动乱的世道稳定些。
………………
第二天,屋外鸟鸣,外面的街道上也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和叫卖声。
柳茶特意起了个早,纸袋子包着几个热腾腾的包子,从那油纸外面还能看出些许油渍,明显是肉包子。想到捕神的屋子看看状况如何,但是刚走到院外墙边,就听到了院内呼啸的拳声。
听到完全没有掩盖的脚步声,霍敕喊了一声:“进来吧,在墙外待着做甚。”
柳茶快了快步子,直接进了院门,探着头看着捕神:“大人,您……”
“走吧,进屋。”
看到以往捕神的风范和沉稳,柳茶会心一笑,立马有了主心骨,点头应声,跟着进了屋子。
吃过了包子,霍敕问道:“上面可遣了人来?”
“您前几天回的府,陛下如今正应付着那堆腐儒,还未曾注意咱们这边。”
“我依稀记得,我出了洞穴,碰到了魔道的围剿。”
说到这里,柳茶正了正神色:“是的大人,您说在山洞之中有吞魔道的秘密,您率先进去,让我们在后面埋伏。但是捕少,和风捕头却不知为何意外追凶来到了山洞外,导致吞魔道七大长老齐聚,结果我们两方发生冲突,不仅带去的几个大捕头受了重伤,就连最先被擒拿的捕少和风捕头也不幸殉职。”
霍敕眸子斜了一下,盯着柳茶,神色蓦然。尽管没什么狠辣的眼光,但是被这么盯着,柳茶还是有些心虚。
许久,霍敕才长叹一声:“哎……当年我师父跟我说,我为人处世需记住五个字,仁义礼智信。我从先帝手中接手绣衣府,设立五大行走,便是取了这五个字,你是智,应能分辨是非。可是,却眼见同僚受难,却不加以救治,不合规矩啊。”到底是老江湖,一眼就能清除这其中曲折。
“大人!”柳茶立马起身,一躬到底,双手前捧:“幼帝登位,诸多事宜,皆是身旁宦官所为,那所谓的捕少,和他的死忠风捕头,分明就是想架空大人权利的人。下官心知大人心善,不忍行此极事,那便由我主持。再说,就算那些宦官查下来,我也有的说,毕竟五大行走只有我一人在场,大捕头也只是带了五个,精锐捕快四十余人,能击毙一位吞魔道七大长老之一,已经是不易了。更恍说保住他二人性命。”
咬了咬牙:“再者说了,大人,幼帝赐予我雷姓,并不仅是因为下官办案雷厉风行,更是因为如今陛下知道,宦官势大,但又不能摆脱。大人虽身为捕神,却是对同僚仁慈,不忍下手,所以陛下才会以赐姓的方式拉拢我,接机除掉宦官打入咱们绣衣府的手。大人也心知,他捕少来了咱们绣衣,除了混混资历,怕是一件案子都没办过,反而他下边的人借着势力,拉帮结派,从……”
霍敕直接挥手叫停:“好了,我知道了,这事儿……”端起杯子:“就这么过了罢。坐着说。”饮尽杯中水。随后问道:“出了洞穴之后呢?”
整理衣襟,又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柳茶说道:“您穿着吞魔道道主的服饰,刚开始挡着脸,我们都吓了一跳,以为是那桓风流,但是看到脸,才知道是您。那吞魔道的长老立刻勃然大怒,像您攻来。我们赶之不及,但您却直接挥手,击退两人,我们刚刚要反击,他们便直接离去,没有丝毫犹豫,而您好像也因为山洞之中有毒烟,而昏厥,被我们带了回来。之后,便是您都知道了。”
霍敕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山洞内的事情,我却是忘却了,而很多事情,也只是记了个大概,但是山洞内毒气太过浓郁,是一时半会儿进不去。算了,先不讨论这些了,吞魔道和万丰钱庄的交易可是打探出来了?”
说道这个案子,柳茶端正了神色:“是的大人,因为牵扯到吞魔道的一批重要物资,由李季亲自探查走访。”
正说着,便听到了厚重的脚步声。
霍敕功力极高,率先发现,点头笑了一声:“李季回来了,正好问问他。”
只见看着开着门的房屋,李季还没踏入门,便看到霍敕和柳茶,一拱手:“大人,我是李季,大人可还记得?”
霍敕好笑的摇摇头:“呵啊,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失忆这事儿都传到你耳朵里了?”
眼见霍敕并没有和飞信所说的那般,扫了一眼柳茶,而柳茶直接转移了目光,看向他处。
“不敢不敢,是下官逾越。”
“好了,你也坐下说话。正好我也想听听你查的万丰钱庄这个案子。此地没有外人,不必如此拘谨。”
应了声,李季坐了下去,丝毫不顾及已经染了风尘的红色衣袍微微发灰而弄脏了椅子,由此可见,这李季却是和霍敕并不很见外。
“我暗中走访,又在某个废弃的道观之中发现了他们的交易内容。那吞魔道的使者说要了许多珍贵的药材,不过最疑惑的是特地点名了要云南布政司亲产的蛇啖环果。”
“蛇啖环果?不曾听闻。”霍敕行走天下数载,也没听过这东西,转头看了看最为机灵的柳茶。
柳茶也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学识尚浅,亦是没有听闻过。
李季又说到:“不过那个万丰钱庄的管事说蛇啖环果实在难寻,一颗都没有。他们交易了其他珍贵草药,便各自分离了。”
霍敕紧了紧眉毛,大拇指挫着茶杯:“走,去京城万丰钱庄的总庄,拜见拜见钱大财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