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姑奶奶呀,怎么倚着床边睡一宿啊!!心疼死我了!这小羽也真是的,作为贴身丫鬟怎么照顾你的!一会儿,老奴要好好的收拾收拾她!”迷迷糊糊的听到奶娘在说话,睁开眼看到奶娘搬着炭火盆往我床边走。
“奶娘,可不要这样啊,是我让她下去的,这种情况我也睡不着,何必要拉个人陪我熬夜呢。”我伸手把被子往身前拉扯了一下,清醒了一会儿大声问道:“奶娘,我母亲他们可曾回府中?还有,你不用伺候我梳洗了,洗漱的东西放下吧。帮我去前院打听一下。”我一把掀起被子,箭似离弦地穿上鞋子,准备跑出门。
“小姐,你慢慢来!这火急火燎,不至于!夫人、老爷们都回府了!早上还看见将军和老夫人有说有笑地驱车去道观了,没事了,况且夫人他们折腾了一宿,还没休息还呢!您呀,就慢慢地梳洗打扮好,等会再去请安吧!”奶娘的话倒是让我安心了不少,看奶娘眼里的血丝这么多,想必也没睡好,就让他回房休息了。是啊!去,又有何用,纵使心中万翻歉疚,又能如何?近,解不了族中之困;远,解不了东宫之难。
刚洗漱完毕,就见小羽气喘吁吁地跑来,伸手递来一封信说:“小姐!解首御来信了?我从后门买菜时一小儿塞给我的,您看看吧”
我接过小羽递来的信,一脸疑惑。虽然前年随母亲回杭州省亲途中偶然救了那少年一命,原也没打算有何牵连,没成想,外祖母病情越发恶化,气息奄奄。请了各路名医也没效果,更有甚者让我们准备后事!就在家人失落、沮丧时,一直归隐的神医解济世竟然出手救了外祖母一命!想那解济世何许人也?千裘、万金都不屑,达官显贵们哭天喊地都请不来的人!自打元朝没落时就归隐至今,据说他本是闲云野鹤之人,悬壶救世的圣医,也正是因为他的妙手回春的医术,在元朝时最有名气的太医,奈何后宫戕害嫔妃和孩童的事情殃及他表妹,自此归隐不再过问世间生死。原来解首御是他唯一的亲人——嫡孙!天哪,刚救下他时,他说姓氏是:“解”,我还以为是谢意的“谢”,根本就没有与神医的姓氏“解”联系在一起。果然人善是有福报的。他们在外祖母府中小住半个月,待外祖母痊愈后便离去了。
“小姐,发什么愣啊,赶紧看完去前院,老夫人和将军叫你等会过去呢。”小羽的提醒让我把思绪缓回来。急忙拆开信件,好在也没什么事情,左不过是神医带他游历四方,结交了许多朋友,顺道问候一下我的家人。感激当年救命之恩罢了,况且他祖父救了我的家人,也算两不相欠了,举手之劳又何必挂在心上呢。只是,神医怎会同意他在千岛湖大兴土木地修建解府呢?这样一来世人得此消息还不争先恐后地前去叨扰!罢了,也不急回信,现在地址也知道了,以后有得聊呢,还是先去前院看看吧。
我披着斗篷带着手暖和小羽一路急跑到了前厅祖母房内。一开门着实震惊了。所有亲人都房内喝茶聊天,一一行礼参拜后,悄悄走到母亲身旁低声问道:“母亲,事情可有转机?”母亲拍拍我的手说到:“这件事情啊,到此为止了!”“太好了!”我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着欢呼起来。芷姐姐正好推门进来,眼下家人到齐了。
祖父开始讲话了:“经过一宿的折腾,东宫的事情总算妥善解决了。本打算喜看儿孙辈大破敌方狼,怎料想会有这种困境。好在得知太子妃的私心,高大人和赵大人顺水推舟给了太子妃一人情,又加上皇后娘娘也给东宫发话了,说司马家的孙儿娘娘另有打算。这次的风波算是平息了。今早朝堂传话,我赋儿官升吏部尚书,也算大喜。赋儿公务繁忙,不回府中住就算了。我和你们母亲商量了一番,就让斌儿搬回家住吧。你们也好照顾熙儿,让熙儿搬回你们那边住,我们老两口着实为难,也十分不舍。搬回来既方便你们看护熙儿,也解我们的思念之情。如何?”
“父亲、母亲,我们也可以搬回来住,只是,不可让熙儿再去书院了。”父亲一脸忧虑的神情,警惕地回答着祖父。
伯父急忙安抚父亲,说道:“弟弟莫要惊慌,等你们搬回来给熙儿请最好的先生,还会担心她再去书院吗?”
伯母挑着眉毛、斜着眼,怪里怪气地说着:“呦!那可不一定,您瞅瞅这一女娃给娇惯成什么了!我儿司马御,长房长子,又在军中军功显赫,也没瞅见老爷子多欢喜啊!我家的孩子哪一个让老爷子和老太太操心了?还不是我一人自己带大的。熙儿啊!不是伯母说你,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别没事挤兑你浩然哥哥。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学学女工,练练音律,省得以后嫁不出去!她······”我瞄见伯父瞪了她一眼,她话说一半也不敢再往下讲了。她这副嘴脸我与祖母早就不屑,也懒得和她一般见识。毕竟,她是我的伯母啊。
母亲立即起身,茶也喝不下了:“嫂嫂,这话就疏远了,我熙儿也非惹是生非之人,此次事情虽是因我熙儿而起,但是她和浩然联手教训了谢家和梅家的公子,在外名声鹊起,我司马家也因此让人刮目相看。当然,困境也因此而起,好在如今也圆满解决了。还有嫂嫂家的孩子都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鸿儒硕学之人,有这榜样我定当和母亲一起悉心调教熙儿。”
“弟妹!你嫂嫂刀子嘴豆腐心,莫放心上,熙儿真才实学已超于同龄的孩子,我们都喜爱她。况且以弟妹学识、见地都远在贱内之上”伯父说完看了下祖父祖母和父亲,貌似大家都习惯了伯母的这个德行,也没任何表示。
父亲怕是左右为难了,急忙劝道:“唉!也就孩子的事情,哪有这么多事儿,我们搬回来便是。”
姑母却没征兆地训斥伯母:“寇婧嫂嫂啊!以前的时候,老爷子长年累月在军中打仗、我母亲一妇人照顾、应酬、维持着将军府应有的威严和气度。孩子生下来,也非你一人所带。我母亲为孙儿们寻奶娘寻了多少人?为孙儿们请私塾先生花了多少钱?后来为了孙儿们上学堂又跑了多少趟?以前你说到这些,我母亲念你是小辈,不忍苛责,可如今,反而酿成今日之错。罢了,趁着孩子们都在,我今天也算说明白了。怪不得说:国之大幸是贤臣良将;家之大幸是孝子贤孙!您这是羞辱夫君还是羞辱家母?我母亲虽把熙儿教养在身边,可二哥家的其他孩子却因二哥公务调动常年颠簸,没享受过大哥家的待遇。补给熙儿不应该吗?熙儿嫁不嫁出去的话是你做伯母该讲的话吗?”早就听说姑母是辩才无阂、高谈雄辩之人,今儿算是见识到了,只怕这仅仅是餐前开胃汤。
伯父和伯母很是尴尬,堂兄和堂姐也觉得很是难看。伯母表示过于狭隘,恳请祖母原谅。祖母没放在心上,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吃过午饭,伯母一家先行回去了,下去我们陪祖母听戏曲结束后,母亲便回府着手搬家了。姑母要在府中小住,我有芷姐姐陪伴定不会孤单了。
晚餐是和祖母、祖父、姑母、芷姐姐一起进食的,很是享受这种精密温馨的感觉。由于昨晚折腾得太累了,晚饭结束后大家便早早回房休息了。我回房后想直接休息,亏得小羽提醒,还是先回信件吧。救我外祖母恩情是一辈子都难报答的。写的信在字里行间都是深深地感激之情,顺道问候神医。写完就让小羽送出去了,也嘱咐她回府后直接休息。
我的家人搬回府中,我在府中开始了囚鸟似的私塾生活,因为母亲常在回府中盯着,我连郊外骑射的机会都少得可怜。天天围着这两个先生转,母亲偶尔还会监督我的女红和琴瑟,每天都是行程满满,却很是充实。欣慰的是解首御每月都会来信说些外面的世界,讲些他所经历的奇异怪事和一些江湖风云。我也会讲一些我新学的诗篇和音律,也会抱怨一些母亲的苛责。渐渐的发现,原来日子同样过得很开心,就这样年复一年地长到16岁。
16岁那年发生了很多事。那年,大伯家的长姐司马静大婚,诞下小世子后,一命归西,御哥哥因军功显赫,被封为镇南大将军,我父司马斌官升右都御史;我大哥司马宇轩高中状元。我们都欣喜若狂,不能自已。对我们家人来说不只是家族门楣之喜,更是有种后继有人、克嗣良裘的感觉。那一年,我们是被上苍眷顾的。而那一年,柳絮飘飞的季节我遇见了一个人。记得那天:风拂面,云暖心间,阳光也和善。柳絮伴着花香漫天飞舞。而他身骑白马、踏青而来,青衫飘逸........
那天是约浩然兄长和我宇轩大哥去郊外骑射,奈何大哥公务繁忙走不开,就我和浩然兄长和一些家丁去了。说来也巧,我们一出城门便巧遇高氏兄弟。子琦兄长穿着淡青色圆领绣花袍衫,腰间束玉带,发上着玉簪,骑了皮棕色的马。高子惠穿着紫色云锦圆领袍衫,腰间束革带,骑了匹黑马,一溜烟的奔来。天哪!4年不见,高子惠还是改不掉这幅公子哥的德行!骑马追上来迎头就说:“哎呦喂~还是浩然兄命好!郊外骑马带伊人踏青折煞众人啊!怎么的,今儿和大哥去踏青巧是碰上了,没碰见的还不知带过多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用马鞭打了一下。
“你活该!哈哈~哈哈~熙妹妹,打得好!刚才为兄什么都没看见!”兄长笑得脸的红了。
“不是吧!我没听错吧!自从上次书院辩礼一别,没成想弟弟变妹妹了!怎么的?以前在书院隔壁先生都没发现你吗?熙妹妹,见到你惠哥哥也不高兴高兴!一连四载没见,哥哥我可是甚是欢喜啊!”高子惠还是那副龇牙咧嘴的模样。
“高子惠!您呐~没听错。自打小在书院我就没少收拾你,怎的,今儿是该给你松松筋骨了?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纨绔子弟的德性啊?还有,您踏您的青,我练我的骑射,鞭子无眼,省得打到您尊贵的身躯”我说完拉着缰绳看了下后面的子琦兄长和浩然兄长。想必他们已将习惯了我俩的聊天惯有套路了。大家也都是哈哈一笑。还真别说,几年不见,大家的音容相貌发生的巨变。,身材高挑、挺拔,皮肤白皙,浓眉大眼,连腰间佩戴的玉环都变成了雕刻竹子的和田玉,果然是齐宇轩行的谦谦君子。高子惠相比之下,除了五官端正,眼睛有神,个子长高之外,我着实找不出其他变化,依旧是吊儿郎当、我行我素。
“子琦兄长,许久不见,感谢伯父仗义援手摆平东宫之事。那时年幼,也没登门致谢,全是长辈们来回奔波,十分感激!没想到我们四人还能在城外偶遇,正是缘分!”我扭头往后朝着子琦兄长问候着。
“那天宴归,我们兄弟二人均是困惑,明明是大喜之事为何老将军却如临大敌?直到你伯父和你父亲来府中找家父商议对策,我俩才知其儿是女郎!哈哈~哈~哈哈~这可把惠弟兴奋坏了,嚷嚷着要去看个究竟!好在被家父拦住了。后来无论是去将军府还是找浩然玩耍也总不见你。”高子琦气定神闲的悠着马鞭和我聊天。
“兄长有所不知,自从家母搬回府中后,我便很少出门了,她会不定时的抽考我的功课,答得好的话才能出府半日,还要小羽和管家跟着。唉!”我最近的辛苦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深深地叹了口气!
“可不嘛。我们一家也不住将军府,每次他来找我玩耍也总嚷着叫上你。可想到祖母说要你在府中静心学习,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看来你和子惠还真是自小打出来的交情!”浩然兄长说完又好是一通长笑。接着问到:“今儿也是有缘,不如一起去前方的校场练骑射吧?”
高子惠摸着着鞍马说“那不是必须的嘛!还用问,等会我要好好给我的骏马整整行头,把这个鞍马也换一下,定能一骑绝尘。到时候熙妹妹你可莫要哭”
我很无奈地抬头看见高子惠吼道:“高子惠,你怎么只长个头不长脑子呢?这头也不小啊,脑壳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子惠!你平常在书院不说是才德兼备,也算得上是才高气清,今儿怎是这副德行!说话轻狂无礼!好在是自幼熟识之人,不然啊为兄要好好地教训你!“子琦兄长找着前方的高子惠喊道。
我们赶到郊外马场被告知今日不便骑射,因为小厮们都集体放假了。我们都是愁眉蹙额。我最近几年骑射的机会本已少得可怜,如今又白白地跑一遭!不由得叹了口气。高子惠到底是游手好闲惯了,说什么这都是毛毛雨,没有他高小爷玩不成的地方!神秘兮兮地的带我们去了一个地方。天哪!兵部尚书的马场!!真的是!!一望无边的感觉!!此地与以前在军营骑射的场地不分伯仲!也幸亏得高子惠与兵部尚书之子私交甚好,我们可以长驱直入。我们都精心挑选了战马、长鞭、辔头、马鞍,换好服饰准备比试一番。我们牵马还未走出马厩,小斯惊恐颤抖地跪在高子惠面前说:“高公子,奴才给您请安了!奴才天天眼巴巴地盼着公子来呢。奴才知道您向来大度!不跟我们下人计较,奴才也不想自讨没趣。可~~可是~~只是......,司马家的公子牵的马匹已经被别人定下了,看这日头,朱家的公子也该骑回换马了。奴才再给您挑一匹如何?”
高子惠我行我素惯了又加上之前我们已经被扫兴一次,他还就跟着这小厮耗着了!谁劝说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