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的?小爷我,你还拦着?我还就不信了!”高子惠往左边扭头冲我喊着:“熙妹妹,你只管牵着走,小爷我还就是不肯了!你能奈我何?不服?让你们家少爷整来,看我俩不一起收拾你!你且放宽心,一切小爷我罩着!”说完还往跪在地上的小厮肩上轻拍两下。
我们也真的是窘迫,罢了,改天也行,只是不知道下次骑射要等到何时了。
“我也不想为难你,你起身说话吧,看你把这些战马养的精壮,辛苦你了!”我把缰绳递给小厮,准备让他牵回马厩。奈何高子惠不依不饶!强行夺取!正在我们僵持不下之时,远远听到渐行渐近的大批急促的马蹄声和嘶叫声!洋洋洒洒的柳絮中恍恍惚惚的看到了青衣书生,他身骑白马而来,跃进了我的眼帘,意气风发的书生明媚了整个光景。
只见青衣书生身后跟了一队人马,前呼后拥的随他奔来,腾跳下马朝我们走来!近看来:人虽气宇轩昂,但是,眉宇之间多了些文气。大大的眼睛清澈如水,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像极了百合的清香。我很是好奇,他一介布衣,为何身后还有御林军前呼后拥?怎会轻而易举的来此地?难道~~他~~~~莫非他就是朱公子?毕竟“朱”是皇姓,如果他是朱公子,那么也是非富即贵啊!可又怎么会是这等装扮?青衣着身、腰间束带是棉布绳,也非革带,也无玉佩饰身!他到底是谁呢?
小厮见他走来,扑通一声跪下。“朱公子!奴才有罪啊!前方未能护您在校场中纵横四方,后方也不能给守候良驹!请您责罚!”扑嗵嗵地连磕几个响头。
高子惠吊儿郎当惯了,拍打着衣角的尘土揶揄着说:“你这厮真是无趣!小爷我一没明抢,二没牵出这屋舍。况且你家爷早就告知过你们,一字号的马匹,小爷我可以随意挑!”高子惠还是不肯退让。
只见那书生扶起小厮,嘱咐他退下。紧接着向我俩行礼问道:“在下朱赟,一介书生,无权无势,本来不想与高家公子争执,可我也是读书人,怎可看到有人仗着族里的名望和地位去欺压旁人,而袖手旁观呢?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又何必为难这个小厮呢?”
看他正义凌然的姿态,不由地阵阵脸红,我上前去赔礼:“原也是误会,我们也是打算让小厮把马匹牵走,碰巧你们赶到而已!怎会刻意为难他?真是失礼了!”。
“哎呦喂~小爷我还从没欺压过谁,这一字号的马匹早已给给你们少帅报备过,怎么还能从我这预定?小爷我这怎么转眼间就欺压你了呢?我还没追究你强行预定之责,你倒是先问我之罪了!”看着高子惠这架势似乎死磕到底的意思!看来只能高子琦来收拾他了。可环顾四周,并无身影。
怎么兄长他们还没选完马匹来这会和呢?早知道会这样,我是万万不会随高子惠来一字号选马匹的。高子惠的叫嚣好像也没有伤那书生毫分。只见他微微一笑,儒雅地退后两步行礼说到:“既然僵持不休,不如比试一番?来此之人必是文韬武略了,我们何不比试定输赢?想必高公子也没有顾虑吧?我是讲礼法之人,君子坦荡荡,小人~~嘛~······”
什么?我们也打算把马匹归还了!其他都能忍,唯独小人常戚戚不能妥协!!看他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话语间却如此伤人。
“比就比!你休要激我,宵夜我害怕跟你比吗!怎么比?”高子惠一脸不屑,大声问道。
就是,我是头次和高子惠这般的默契十足!就是想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玉面书生!
“两场定输赢如何?一场比骑射,一场比对联如何?规矩你们定!”那书生虽然是一副诚恳谦虚的模样,却遮不住他眼角的锋芒!
高子惠轻蔑的口气:“得了您嘞~犯不着!小爷我玩得起啊!你只管放马过来!”
他们二人一拍即合,大步走进校场。第一场比骑射,高子惠骑成绩十个一环,青衣书生也是十个一环,第一局平局!第二局加大难度,动态射靶——骑射目标是:飞驰战车上的靶子。每匹马都被狠狠地抽打着,刹那间,尘土飞扬,马车发疯似的狂飙乱跑。他们二人御马追逐,从我面前呼啸而过。我在看台上紧张的张望着。
话说刚刚看那书生骑射的姿势和神情,英姿飒爽中又多些儒雅,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啊~~真是妙人!······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教头兴致勃勃地带着他们二人归来,三人有说有笑往看台走来。教头判定青衣书生赢了,三局两胜!高子惠和他倒是不打不相识,竟然还兄台来兄台去的称呼着!
第二场比试在这种友好的氛围下开始了。约么着,那书生看高子惠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先写一个简单的试试他的深浅。洋洋洒洒地写了上联,书生的楷书行云流水,字体苍劲有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定是苦读圣贤之人。记得先生说见字如人,那他也算是人中龙凤了!
“竹篮装笋母怀儿”青衣书生出了一个简单的上联,虽说是看见校场的竹篮临时写出的,但是无论是竹笋还是竹篮,字里行间还是说我们“损”。
“稻草搂米父抱子!”高子惠虽然对的工整,却没想到用谐音回击青衣书生,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几年不见,高子惠的笔迹已让我刮目相看!看来他除了放荡不羁之外还有点真才实学的。否则,高伯父早就该清理门户了,怎还会让其大摇大摆地满京城溜达。
第二局是高子惠先出上联,难得看他一本正经地思忖,原来他也有这么文气的一面。
“白云观观云白,云动风散落九天”高子惠估计还惦记着我们路上说的话呢,打算骑射结束后,去前方的白云观看望道长。眼下~耽搁了。他这次的上联前半部分是回文联。回文联的精粹就是来回均可表意且通顺。要不是今日的比试还真想不到他还有这等格局。这样的他让我惊讶又让我窃喜。高子惠放下毛笔,对着我会心一笑,我也频频点头示好。
青衣书生看后情不自禁地拍手叫道:“好!果然是高家公子!这才是高家的水准!”或许真的是棋逢对手才会这么在乎对手是否藏匿锋芒吧。那书生提笔站在书桌前,俯首静观不语。虽然我也惊叹高子惠的才情,但还是更期待青衣书生的学识。
唉·····一旁的我竟然坐立难安,情不自禁地来回踱步。着莫名的躁动,难道是为那书生?担心他吗?转念一想,明知道他非池中之物,又何必这么多忧虑呢。
高子惠忽然大声叫好:“好!”
我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匆忙转身,靠近案台,看到书生的下联:“雷音寺寺音雷,雷响雨追飞乾坤”果然是才华横溢的男子!如此才华怎会是一介布衣呢?不知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幻龙!
我情难自禁,由衷感叹:“公子好文采!”
教头看后拍案惊奇!觉得如此风雅之事,定要再开一局。此局平局!下局败得话,我俩就必须心服口服,对他俯首帖耳吗?笑话!这种情况,高子惠的性子定不平息!第三局必赢他!
高子惠似乎胸有成竹,扬言让我出门去寻两位兄长,静等牵马出门!既然他这么有把握,我便起身出门去寻兄长。可是校场太大了,一路上跌跌撞撞也未曾得到半点消息!这个时辰也该吃午饭了,到底去哪了?还是折回喊上高子惠一道找寻吧,免得自己迷路走失。
不是吧!恰好侍奉茶水的小厮出来,他说现在还是平局,已经加赛十局了!看来他们是势均力敌,难分伯仲!再这样下去,没找到兄长自己先饿懵了。我进入房中,他们依旧在案台前奋笔疾书。思量再三的我,还是尴尬地打断了这阵对决:“打扰了,对诗颂歌本是风雅之事,可小女子确实是事出有因才打断了二位。”
高子惠看我只身一人归来,便猜到我的窘境。“熙妹妹,你大可放心,我兄长和浩然兄对这个校场比我熟悉!估计是他们早已策马奔腾去了!你且等等我,让我好好收拾收拾这白面书生,等会哥哥带你吃胡吃海喝一番如何?”高子惠又开始翘起尾巴了,洋洋得意了!
书生放下笔墨,躬身行礼,轻声说:“姑娘,眼下我们正热血酣战,倘若你真有难言之事,大可在此讲出,朱某必定出手相助!”
“一时半会儿难分高低。这样吧,小女子出上联,你们二人对下联,一局定输赢如何?”我还礼问他们二人。
“熙妹妹,你的文采我自幼便见识过,只是这本是我和他的争端,却无端牵扯你,我也想早点结束,那便有劳了!”高子惠说到。
“姑娘定非等闲之辈,还望不吝赐教!”青衣书生竟然弯腰作揖对我行了大礼!
一步之遥的距离,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棱角分明的线条,我竟然有些娇羞。等他行礼完毕,我急忙还礼说到:“不敢当!承让了!”
此刻,心心念念地便是尽早结束这种窘境,找到兄长要紧!也不想什么平仄和其他的手法了。随手写下:铁骑腾飞踏云霄安天下。
“姑娘果然是蕙质兰心、才貌双全!书法也堪称一绝!以姑娘的才智可比肩宫中女傅”青衣书生边研磨边盯着那副上联低声评说着。
“公子谬赞了,难登大雅之堂,让您见笑了!”我谨慎地回话。
“熙妹妹!人这么清丽脱俗也就罢了,还偏偏才气无双!像熙妹妹这种才貌双全之人,也是罕见!我说熙妹妹啊,你好不好也叫我声惠哥哥?”高子惠把脸凑到我面前,侧身半趴在书桌上,冲我哈哈大笑。
我也是受够他了,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到一边翻看方才错过的对子。书生字迹圆润工整,字里行间悯众生、忧家国,文采出众,果然是满腹经纶!忽然从背后传来高子惠的声音:“兄台,你一直盯着我的熙妹妹还看的没完没了了!嘿~你倒是写啊,小爷我现在要写了,麻烦您呐~赶紧写,我谢谢您嘞!”我转回身看到书生正俯身思索。看到他略泛红的脸颊,拘谨的手指摆弄着砚台,我只好挤兑高子惠:“得了您嘞~您省省吧!低调些~”话音刚落,便看到他们二人埋头挥毫。我远坐一旁,静静的望着那个少年。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书生放下毛笔,向我和高子惠行礼说到:“朱某认输,朱某人见识到如此才情的女子败得心悦臣服!鄙人尚文且喜交友,今日且当比试会友,对兄台和姑娘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马匹自当归你们骑射。”
什么?他这是故意放水?还是我听错了!
“呵呵~呵呵~君子比试自当以诚相待!你不全力以赴也太轻视我了吧,兄台?嗯~不过嘛,君子成人之美之心我还是有的。算你败落!”高子惠说完把毛笔放在笔架上,径直向我走来,看样子是打算趁机撤退吧。
我向前一步对着书生行礼说:“朱公子的善意,小女子感激不尽。因今日之事,有缘得到公子的指教,倍感荣幸。皆因要寻兄长,故而想早点结束这场纷争。且等闲暇之时,定当与公子酣畅淋漓地比试一番。”我的话音刚落,就看那高子惠已经悄没声地移到我的身后,一副随时把我拉走的样子。
“兄台,经今日之事,我越发的相与你较量了。不打不相识,以后您要的空,高府随时欢迎!我想带熙妹妹先走一步,家兄与我们走散了,后会有期!”我还没缓过神,就被高子惠推着出了屋舍。
高子惠走到马厩,牵着刚刚的战利品,有点得意忘形。扬言说要是找到他俩,定要他们出些酒水钱压压惊!!也是,姑娘我也这么思量的。不由得嘻嘻哈哈地上蹦下跳······
“高公子~~高公子~~~姑娘~”从背后传来急促地喊声。
“请二位留步!小的是朱公子的书童!我家公子因伴读东宫,不便出门走动,特让小的拿此玉佩送来,方便公子和姑娘随时吟诗作赋。”看着小书童跑得气喘吁吁地,呼喊着我们俩,待他走近些才发现:他手上拿的是翡翠和玉器镶嵌的并蒂莲花!!!如此做工,看来肯定是宫中出来的。寻常工匠不肯能有这么细腻的做工。
“哎呀~你家少爷怎么的打算啊?小爷我岂是言而无信之人,文人墨客的事搞这么庸俗!还送这么贵重的物件!东西我收了,待小爷去东宫请安时顺道去看看你家公子。”高子惠接过书童的玉佩迎着太阳光,煞有介事的打量着。果然是上好的翡翠和玉器,晶莹剔透。高子惠越是仔细打量着,就越发的神色不定,疑惑地问那书童:“小书童,你家公子是皇亲?这玉佩的精美和这材质的讲究不像寻常人家的东西。熙妹妹,你说我俩今儿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啊!这也太倒霉了吧~~”
“什么?得了吧您嘞~我司马熙遇见你才算倒霉!淬不及防的还得罪皇亲了!”我没好气地嘀咕着。
“公子说笑了。回公子话,我家公子不是皇亲国戚,因出身畏寒,家事清白,学识深厚被皇太孙选做作伴读,非名门望族,皆因皇太孙赏识特赐皇家姓。”小书童一边解释着,一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器百合的小坠子,双手拖着玉器,举过头顶,又说道:“姑娘绝非才学疏浅之人,公子说字如其人,您的涵养亦非等闲,此吊坠虽不能与您风度比肩,但也可拿此玉坠唤我家公子。公子说定会赴约!无论是远在天涯海角,还是近在咫尺;不管是十面埋伏,还是其他,江湖道义只要您言语一声,我家公子定会披荆斩棘、风雨无阻!”
“哎呦~还没看出来啊,你家公子会得可真多!让他省省心,熙妹妹真有什么事还真犯不着找他!”高子惠讥讽着,还不忘把玩着手里的并蒂莲花。
我望着百合玉坠,迟迟不肯接受。竟然有种错觉,觉得他待我······小书童看得我的神情,也猜出几分,又接着说道:“以文会友,我家公子喜不自胜,说与二位一见如故,才特意送二位物件,还望姑娘笑纳!”
“谢过你家公子,虽然暂无回礼相配,但日后定寻一个风雅之物送去。可眼下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我们和小厮告别,在马厩里顺手牵了两匹马,疾风般驰去。话说也怪,我们俩在校场来回寻了数遍,也没见兄长的踪影。这么久也真的是太饿了,傍边的猪队友一直在耳边报菜名,唉~终究抵不过高子惠美食的诱惑,乖乖的跟着他去校场开小灶了。
饭毕,实在无趣,也等不来兄长,莫不是先回府了?我和高子惠商量一下,就没去道观看老道长,希望祖母知道后不要怪罪。我俩直接回城了。可是啊,一路上脑海浮现的都是那青衣男子的脸,怎么办........会不会再次遇见呢?那我要穿什么?小羽给我买的胭脂水粉还没学会怎么用呢.........啊~这是为什么~怎么办~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