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离抿了口茶,继续讲道,“此间光景虽好,但可惜天不遂愿,最后得了个死别的结局。于一次战役中,茜为了救下米格斯,替他挡了一击,为敌所擒,被那厮徒手撕碎,挫骨扬灰,形神俱灭。”
“这也未免太过残忍。”
“幸得族人相护,米格斯活了下来,但茜却永远的留在了那里,自那之后,直至今日,芙兰他哥依然没从那件事中走出来。”
“此间苦痛,令人神伤。”
“已过数百年,却仍未寻到仇敌,此仇不报,怕是心结难解。那厮极其狡诈,魂咒之术亦不曾杀之,也不知藏于何处,我们追踪多年,偶有线索,却总在关键之处断掉,此般谨慎,远超常人。”
“那厮为何如此残忍?”
“据说是当年赫家误杀其亲,以致其报复。”
“恩恩怨怨,谁是谁非?”
“我等与赫家相识多年,自是站赫家这边,而不知其情的旁人,多半会站那人身边吧。”
“数百年不得其踪,可是他已离人界?”
“应当未离,我等也曾问过其他界守家族,无此人有关记录。”
“那会藏在哪里?海中还是地下?”
“海中为怀特几家所据,而他们皆与赫家交好,那厮不可能藏身海中。”
“地下?秘境?或是混迹人间?”
“此三种,可能最大,也最难寻找。”
“不曾求援人族或灵族吗?单单兽族几家,怕是力有未逮。”
“兽族与人隔阂甚多,大多数同伴都不想与人相遇,更别说相识相求了。与兽族相交的也有几家,但此事牵涉人族,赫家亦有错在先,故不好求助人族。”
“那何不求助灵族?传闻两族交情匪浅来着。”
“虽有交情,但往来很少,可能是有些拉不下面子吧。”
“都数百年了,仍顾忌那点面皮?管他是一人还是一群,只要能报仇雪恨不就好了?对方那般不仁,也莫怪我多施不义。”
“妹妹说的是。”
“若是大仇可报,那点面皮,不要也罢。如此顾虑,怎成大事?”
“齐妹之眼界,非我等可及,在下敬佩且服。此间若是可行,功成之后,自有厚礼。”
“哪般厚礼?安城?”
“这......”
“依妹妹之才,何必单恋一枝花?天下佳人众,何处无芳草?”
“便是佳人众,几人可如他?若他都拿不下,那比他更好的,怕也与我无缘,可若拿下了他,那些佳人,又与我何干?”
“常闻人族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祝兄过奖了,再多智,在他眼里,也不过妹妹二字。”
“此世不成,可待来世,若我所观不差,安城不久即会遇劫。在那之前,若不能改运,怕是难逃一死。”
“死劫?这……”
“是他的劫,也可说是你们的运。”
“我们?”
“盯上他转世的怕是不少于这个数”,祝离伸出了三个手指。
“三人?”
“怕不止是人,灵族亦有可能,而且可能最大。”
“转世与灵族有关?”
“这我可不敢断言,但以灵族之能,干涉转世应该不在话下。”
“如斯恐怖,恐怖如斯。”
“不必重复吧?”
“感慨一下。”
“……”
“不会真的睡了吧?这么久了,也未归来。”
“等待也是生活的一部分,需有极大的耐心去支撑。”
“也是”,齐安娜微微一笑,颔首,抿茶。
“若是早些相遇相识,安城怕是就栽你手里了。”
“可惜没有若是。”
“所言过于真实,容易引起不适。”
“情缘二字,叵测难解。”
“生灵者,往往陷于其中难以自拔。”
“大道三千,吾道不孤。”
“寂兮廖兮,唯道长存。”
“且去看看。”
“请。”
“可”,齐安娜原地消失了。
祝离笑了笑,继而消失不见。
居所内,诸灵齐聚,开始了第二次圆桌会谈。
“没想到居然真睡了”,齐安娜轻叹一声,倒也没多想。
“要不将他唤醒?”,洢慈提议道。
“打扰他人休息不好吧?”,芙兰有些不悦。
“也不知何时会醒,咱们就在这里坐着?”
“这般坐着也不是个事,不如聊聊最近的趣事”,祝离眼珠微转,又极快的转了回来。
气息这般平稳规律,应是真睡,不过……为什么总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少年们的聚会中,我一成年该聊些什么?感情、绯闻、糗事还是生活、法技、悟道?
嗯...这是个问题...
待回过神来,她们正聊着从各种渠道听来的格城趣闻,芙兰也没多想祝离为何一言不发,大多数时间只是静静听着,偶尔说几句表明下自己的看法,不时看向安城那边。
齐安娜和洢慈从城东谈到城西,又谈到城北,继而城南,城中。
祝离看了看安城,“这孩子,还能救吗?”
“祝兄说的是?”,芙兰看向了祝离,不知为何,她总感觉祝兄口中的安城是指安城,但愿是她的错觉吧。
“啊,没什么,想起了一个人”,祝离随口说道,“与我有些交情。”
齐安娜眉头一皱,联想到之前的事,总感觉那个人应该就是安城了。
虽说不希望他死,可若他不转世,自己便很难得到他的心。待他转世,便要与芙兰、秋静兰和那位精灵争夺了吧?
秋静兰现世已成,若安城转世后仍有现世记忆,那多半会再续前缘。
若无记忆,只差一线的芙兰定不会放过这般机会,只需找到幼时的安城结下情因即可。
那位精灵想必也会出手,若能借术法将安城灵魂转世于精灵三地中,便可有十成把握了。
纵使芙兰能通过族内找到安城转世身,怕也只能铩羽。
也不知那位秋静兰是否为名门之后,唉,在四者中,自己基底最弱,要想与她们相争,要么尽早下手,要么出其不意。
“齐安娜,怎了?脸色有些差了,要不先去歇息?”,洢慈关切道。
“无事,只是想起了烦心事”,齐安娜叹息一声,“且去那边趴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