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道白光。
这是周岩昏迷前最后见的一刹。
“滴,滴,滴”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浑身插满了管子,毫无意识的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旁边的脑电图监视器一条刺眼的直线冲击着每个在场人的心灵。
“真的尽力了,身体其他部分都无大碍,就是大脑的反应停止了。应该雷击导致大脑皮层严重受损。以后可能就不会醒了。通俗的说,大概率会成为植物人。你们做好思想准备吧!唉,多漂亮的孩子啊,怎么偏偏就碰到了这大雷雨天啊。”
病床旁的医生叹息着整理着用具,虽然早就看惯了生离死别。还是暗暗的为这个男孩可惜。一旁男孩的妈妈早就瘫软在丈夫的怀里。听到“植物人”这三个冷冰冰的词语。再也忍不住无言的泪水。扑倒在男孩的床前。把男孩的手紧紧的攥起来贴在自己的脸上。大滴的泪水决堤般的涌出来
“孩子,我的孩子。别丢下妈妈。你怎么了啊,别吓妈妈。你睡一觉,好好睡一觉。妈妈给你唱歌听。睡醒咱们就回家,好不好?宝宝。”
男孩的爸爸一手揽住妻子,一手紧紧的抓住床沿。手上的青筋一道一道隆起来。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儿子清秀的面孔,紧紧绷住的嘴角不住的抽动着。
白光之后就是无尽的黑暗,没有疼痛。周岩就感觉周围都被暖洋洋的水包围着。一点一点的往下沉。甚至是不是自己的感觉也不知道,就觉得很无力的舒服。就像婴儿时的自己在妈妈的怀里。那么宁静,忍不住就要睡去。
“宝宝,宝宝”多么熟悉的声音。是妈妈的声音!虽然已经好久没听到“宝宝”的称呼。但是从出生就千万遍的呼唤让周岩的意识一激灵。“是妈妈,还有爸爸,我不能睡,我要找爸爸妈妈,我不能让他们担心。周岩勉力要睁开眼睛,但是双眼犹如千斤。渐渐的,渐渐的。刚聚一丝的意识慢慢迷离,慢慢的无底的深渊滑去。
“走吧,孩子他妈,咱们带咱们的孩子回家。岩儿从小就不喜欢医院。从小除了打针,别的时候都没哭过。回家,咱们的宝贝一定喜欢。”
“嗯,宝宝,跟爸爸妈妈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宝宝要乖哦。”妈妈轻抚着周岩额头的几根乱发。孩子虽然雷击已经没有了意识,却还是那么的英俊。眉心还多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弯曲,细看居然和闪电有几分相似。
“等等,把这个给岩儿带上。”爸爸费力的从脖子上摘下了一条细绳。绳的末端有一小块雾蒙蒙的小石头。似玉非玉。
“一代传一代,岩儿是第七十七代。本来想十八岁再传给他的。现在就给咱们孩子戴上。不论怎样。我们的岩儿都是周家第七十七代传人。我们,永远不会放弃的!”
深渊越来越无底,浑噩之间看到无数散着微光的光团从无数空间聚来。周岩的意识也渐渐的模糊。“爸爸妈妈.……”
就在爸爸刚刚给周岩带上项链的一瞬间,一道闪电仿佛从虚空跨界而来。一刹那映照整个深渊。无声无息的击在周岩面目的光团上。光团似乎得到了什么动力,缓缓的停止了下滑。一忽儿,却又坚定的逆方向向上爬升。周围的光团依稀可辨的人形,有男有女,有老人中年,还有青年儿童。看着周岩的光团冉冉上升,有的目含眷恋,有的无悲无喜,有的无声咒骂。须臾之间,周岩的光团越升越快,瞬间超过了来时的位置。依旧速度不减。周围的黑色仿佛有了意识,从四面八方聚来,似乎要拼命把光团留下。但是光团白光闪处。黑色都被排挤在光晕之外。光团更不停留,在黑色越聚越多,即将合围之际,冲天而起,倏的闪进一条通道。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医院里,那块不起眼的小石头弥出一道肉眼几乎不能察的青气。迅速的钻进周岩的鼻腔。然后与闪电印记互一盘恒。如水乳交融般。消逝不见。
“妈妈,爸爸。我在这里。我看见你们了。别哭,我很好。”就在光球即将进入黑洞的时候,周岩的意识忽然有了一刹那的清醒。他看到了泪眼婆娑的妈妈,从来不肯低头的爸爸一脸的悲寂。还看到自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周岩拼命的想向妈妈靠近,伸出手。但是黑洞里仿佛有莫大的吸力。束缚着光团无法向前。瞬间就拉入进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孩子他爸,我怎么听见岩儿叫妈妈了,咱们的孩子叫妈妈了,你听到了吗?”妈妈惊喜的抬起头,又疑惑的看着戴着呼吸面罩,一动不动的儿子。“咱们的儿子从小就疼咱们,又最是聪明伶俐。这是儿子劝你别太难过,他一定会好起来的。”虽然爸爸也仿佛听到儿子的声音,但意识告诉自己这是决不可能的。医生的话明明白白告诉儿子已经脑死亡了。就算有一丝希望也不可能马上就能恢复。这一切都应该是思之过切的幻觉。“孩子,无论什么时候,别怕,爸爸妈妈永远都陪着你。”爸爸俯下身,把头放在孩子稚嫩的胸膛上。却没有发现,刚给儿子带的项链上的小石头变得不再灰蒙蒙了。就成了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黑洞渐渐有了五彩微光,光怪陆离间,仿佛3D电影一般。周岩见到了鲜盔亮甲的士兵在将军的带领下竖起攻城的云梯,看到一队队驼队在漫漫黄沙中艰难跋涉。看到了烈日炎炎下的水田农夫正在踏着水车。画面越来越快。渐渐连城模糊的一片。前面虚无中忽的出现一个透着白光的小洞。洞口越来越大。周岩的光团迅速穿过小洞。消失不见。小洞也迅速合控。遁入虚空。如同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古南瞻部洲地界,也还算天下太平。老百姓虽依旧贫苦,如无灾荒,大都尚可果腹。正值一集市,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货郎正卖力吆喝,酒肆小二穿梭不住,黄发小儿手持糖葫芦,蹦跳玩闹。正当时,忽见天边一道白光一闪,伴随雷霆一震。犹如一颗大星坠落。眨眼没入集市南荒处,倏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