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大声鬼叫,怪人却不理他,只是盯着他怪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忽然水牢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穿黑衣斗篷的高大男子出现在林飞面前,正是那日将他打晕擒住的白目人。
“卫先生。”鬼脸怪人对着男子恭敬的弯腰行礼。
“沈炼,查验结果如何?”被称为卫先生的男子问道。
“先生判断无误,这小子确实是极为罕见的雷灵根。”鬼脸怪人似乎十分惧怕卫先生,一直低着头躬身回话,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他一眼。
“踏破铁鞋无觅处,枉费我苦寻多年无果,这小子竟然自己送上门来,真乃天助我也,哈哈哈.......”卫先生心情大好,得意的笑出声来。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你大爷!”林飞在心中大骂。
“小的名叫林飞,一时鲁莽冲撞了仙长,小的在这里给您赔罪了。小的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仙长乃是高山仰止,与天地同寿,敢与日月争辉的活神仙,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林飞低眉顺眼,不敢嚣张。
“放了你?白日做梦,哼哼,你小子我日后可是有大用处。”卫先生并不吃林飞这一套,只是玩味的盯着他,看的林飞心里发瘆。
“日后?!”
林飞敏锐地捕捉到了卫先生话里的一些奇怪的信息,他心中打了个突,不由自主地夹紧了娇嫩的菊花。
“这丫头是......”卫先生看着还在昏迷不醒的林二丫,转过头去询问沈炼。
沈炼正要作答,不知为何,林飞看到他的身子忽然剧烈抽搐起来,本就吓人的鬼脸此时青筋鼓动,起伏不停,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脸而出。
十根鸡爪似的枯瘦手指,拼命的在身上挠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印,疮疤混着脓血簌簌的往下落。
“先生......救我。”沈炼躺在地上不住哀嚎,伸出手去扯卫先生的裤脚。
“废物!”卫先生一脸嫌恶,狠狠一脚踢了上去,沈炼在地上打了几个轱辘,滚出去四五米远,却仍然挣扎着朝卫先生爬去。
卫先生从怀里掏出一颗火红色的丹药,指尖轻轻一弹,丹药朝着地上的沈炼飞了过去,沈炼痛的全身痉挛,没有接住,丹药直直的掉落在一滩污泥之中。
沈炼像狗一样爬到污泥边上,张嘴就用舌头去舔,也不顾地上污秽,和着稀泥就把丹药吞下肚。
过了片刻,许是丹药开始发挥作用了,沈炼痛苦稍减,才渐渐缓过神来。
林飞看见沈炼爬起来的时候,他的脸已经不再是原来那般狰狞恐怖了,而是恢复成了一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子的模样,虽然面皮下还是隐隐能瞧见青筋红络纵横,但是依稀能看出过去的几分风采,确实是个丰神俊朗的美男子。
“没死的话,就赶紧说说这丫头的情况。”卫先生冷冷地看着沈炼的惨状,不为所动,开始催促他。
一抹怨毒的神情在沈炼眼底一闪而逝,他抬起头,又恢复了以往恭敬惧怕的样子。
“卫先生不必担心,这丫头我已经仔细查验过了,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俗丫头罢了。”
林飞诧异的看了沈炼一眼,后者神色如常,没瞧出什么异样。
“嗯,此人对我至关重要,你好生看管,要是出了岔子,你知道后果。”
“沈炼明白。”
“还有,月轮的事情,你到底有几成把握?这些年蜀山各大门派已经有所察觉了,派出了不少人马追查失踪弟子的去向,我也不敢再随意动手了。”
“还差十人,只要补全缺失的先天之力,我有十足把握能炼成。”
“好!你只管全力祭炼月轮,剩下的八人我会尽快想法子给你弄来。”
卫先生说完,将背在身后的褡裢往地上一扔,褡裢散开,里面咕噜滚出两颗血淋淋的大好头颅。
卫先生扔下褡裢,不再说话,转身往外走去,沈炼捡起地上的人头,一手拎一个,跟在后边。
林飞在后面大声乱骂,俩人理都不理,径直离开了。
林飞骂了一阵,月匈背上传来一阵剧痛,喉咙里一股腥甜涌上来,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几口瘀血。
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被姓卫的用冰锥伤的不轻,现在只觉得内里火辣辣的疼。
他和林二丫手脚都被套上了精铁铸造的镣铐,以他目前练气零层的修为,想挣脱逃出去无疑是痴人说梦。
林飞环顾四周,水牢里连扇窗户都没开,仅靠一盏油灯照明,豆大的火苗扑闪扑闪的,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林飞只觉得空气里透着冰冷阴濕,估计是在地下修建的。
牢中无日月,不知不觉过了大半个月,沈炼每天都会送来清水和食物,可惜无论林飞如何套话,他始终不理不睬,嘴巴严实的很。
这一日,沈炼像往常一样放下饭菜就准备离开,他走了几步,感觉不对劲,林飞并没有起身拿食物,也没有跟他说一句话,水牢只有林二丫的抽泣声。
沈炼返回去,看见林飞闭着眼睛坐在地上,面色忽而煞白,忽而赤红,身体不受控制的在打摆子,林二丫正抱着他无助的哭泣。
沈炼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不一会,卫先生脸色阴沉的走进了水牢里。
“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好生看管他吗?”卫先生咬牙切齿地责问道。
“林飞身上本就有旧伤,在牢里被阴寒一激,怕是引发了寒热之症。”沈炼吓得浑身一颤,忙不迭的解释。
“得赶紧把他弄到上面去晒晒太阳,我再熬些对症的汤药给他喝,应该就会没事。”
沈炼被卫先生吓得浑身一颤,忙不迭的解释。
“林飞最好没事,否则今后的解药你就再也别想要了。”卫先生大袖一挥,忿忿地离开了。
“是是是是是......”沈炼忙不迭的打开牢门,把林飞背在身上,跟了上去。
水牢建在一处石屋下面,沈炼沿着台阶把林飞从水牢里背了出去,来到了地面上。
接下来的数日,沈炼都寸步不离的守在林飞身边,不敢有丝毫大意,他知道,这次林飞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他也没几天好活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林飞终于有所好转,已经可以坐起来说话了。这天,林二丫正在给林飞喂药的时候,卫先生进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堂堂练气士,竟然会染上寒热症,简直闻所未闻。”
“先生,林飞修为尚浅,而且他的灵根......似乎......有些问题。”沈炼看着卫先生,吞吞吐吐的不敢说出来,生怕惹恼了他。
“有什么问题?”卫先生十分紧张。
雷灵根极其罕见,但凡出现,都是各大门派争相抢夺的香饽饽,入了山门都是重点培养和保护的对象,很少有像林飞这样的野生雷灵根在外面晃荡,林飞在他后续的计划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绝不能出任何问题。
“他......好像是......萎了。”沈炼斟酌着字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件事。
噗!
林飞一口汤药喷出老远。
汝能人言否?
你特么不会说就别说,老子灵根枯萎是不假,可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灵根枯萎?莫非是丹田受损了?”卫先生心中一凉,只觉得大事不妙。
“不是,丹田并未受损,看起来像是无故散功,混沌之气侵袭导致的。”
这个沈炼倒是有两把刷子,仅凭臆测就猜地八九不离十,不过,就算他是大罗金仙,也想不到林飞是生孩子才搞成这副德行的。
“可有办法医治?”卫先生追问道。
“有倒是有,不过......”沈炼有些迟疑。
“不过什么?”林飞和卫先生异口同声的质问。
“我神油派内有一方子,名曰'五石散',原本是用于练气士冲击筑基境界过程中用来夯实基础,避免精进过快导致的境界虚浮。”
“经过我逐步改良之后,也具备了改善灵根枯萎的功效。”
“我将这新方命名为‘卯日金鸡散’。”沈炼摇头晃脑,说到此处,面露得意之色。
“‘神油派?’,‘卯日金鸡散’?”
林飞有些害怕了,这几个名字里,无一不透露着奇怪的危险气息。
“不过调理枯萎灵根绝非一日之功,短时间难以看出成效,需日积月累,不间断用药才行。”
“所以,水牢是不能再关他了,否则阴寒入体,只会加快灵根枯萎的速度。”
“无妨。”卫先生从怀中掏出一颗淡黄色的半透明珠子,珠子外面包着一层薄膜,内里有液体流动,中间一个小小的深褐色黑点。
“先生,不可!”沈炼连忙制止卫先生的动作。
“林飞修为太浅,恐怕承受不了石灵蛊的反噬,强行种蛊,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卫先生手举在半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那要怎么办?”
水牢里关不得,种蛊身子又太虚,卫先生感觉自己捉了个大爷回来伺候?
“此事倒也好办。”沈炼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着林飞和卫先生,故意卖弄一个关子。
不过看到卫先生向腰间刀柄摸去的右手时,他赶紧开口:
“此事要解决不难,只消先用大量灵石喂养林飞,将他修为生生提到练气二层,再种下石灵蛊,便可两全其美也。”
沈炼疑惑地眨了眨眼,有些失望,这么完美的主意,在他看来,此处应该是要有掌声的。
卫先生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兴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