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沈娆订婚宴还有三天左右,沈家虽然包给酒店置办酒席,但还是要操心许多,这其中就包括沈娆的礼服订制、场地设计方案的选定、金玉器物等。周兰芩为此忙上忙下,就为了给沈娆一个万事俱备的幸福。
余深起初也帮不上大忙,沈娆虽说是在优渥的环境里长大,但是性格并不算骄纵,反而是在学校里成绩优异,在家里理性聪慧。许是和同一个圈子里的人接触多了,知道一切的光鲜也只是掩饰复杂不堪的外衣,所以就不比旁人下的苦功夫要少,反而是因为内心的优越感而不甘落于人后。
在挑选方案的时候也有自己坚定的主见,不轻易被旁人左右,周兰芩也在一边支持着,全按照这个小女儿的想法来。
余深坐在一边,说不上什么话,只好边坐着边喝咖啡。
这在周兰芩眼里,那就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了。周兰芩略有些不满道:“深深,你就不能过来帮着你妹妹看一看吗?”
沈娆拿着一些画册递给余深,笑着道:“你帮我看看这两个哪个会比较合适?”
余深接过画册,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设计风格,一个是地中海风格的婚宴场地,这个是放到室外去办的,另外一个则是较为隆重典雅的中式盛宴,这个是在室内办的,两个比较起来,各有千秋。至于在价格上,余深瞥了一下,不禁暗自咂舌,都不便宜。
余深:“我觉得爷爷他们应该会比较喜欢第二个,你的话应该是第一个。”余深说出两种可能,剩下的还是让沈娆自己决定。
沈娆撇撇嘴道:“我就是在这两个之间犹豫不决,你这么说我还是不能确定要那个。”
周兰芩过来也看了一下两种方案的风格设计,点了点头道:“我想不论是沈家还是顾家,都会喜欢第二种的。”
沈娆看了看,犹豫道:“可是我不太喜欢室内的。。。”
周兰芩:“那随你的意思,第一种吧。”
沈娆还没说话,电话就打了进来。沈娆出去接了一通电话后就对着周兰芩改口道:“就第二种的吧。”
周兰芩有些诧异。
沈娆直接解释道:“刚刚阿北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提了一句,他说他还是比较喜欢中式的订婚宴风格。”沈娆说这话的时候,脸颊微红,明显是照顾那个人的情绪和喜好。
余深看着沈娆一副陷在爱情里的甜蜜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能有一个可以让你大大方方地牵挂的人,还真好。
出门的时候,周兰芩说着要带两人在外面一起出顿饭,沈娆笑着同意了,余深也没有意见。
周兰芩和沈娆去了洗手间,余深在大厅的沙发处等着,正无聊时,抬眼望去,在大厅的前台处,看到了一个穿着大红色风衣,扎着一头高马尾的年轻女子。
余深注意到的时候便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但还是想不起来是谁。直到从门外走进的一个文质彬彬,带着一副黑色边框眼镜的男子喊了一句:“阳阳。”的时候,余深才认出来那个人是张阳阳,她的高中同学。
在余深懵懵地看着张阳阳还不确定的时候,张阳阳旁边的那个男子就显然注意到了余深在看着张阳阳,和张阳阳示意后,张阳阳转身望过来,也看到了余深。
张阳阳微微惊讶,笑着道:“阿余?”
余深这下就确认自己看到的这个美女是张阳阳本人没错了,上去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张阳阳被余深的热情弄得有些怔愣,两只修长的手一时无处安放。
余深笑着说:“大阳阳,好久不见。”
张阳阳听到“大阳阳”三字的时候险些要捂住余深的嘴。“阿余,你转个身给我看看。”
余深转了个身。
金秋时分,余深穿了件深红色卫衣外加一件黄色的马甲,然后配了一条中款牛仔裙,又化了一个淡妆,微微蜷曲的头发随性地散落在肩膀两旁,看起来俏皮不少。
张阳阳上上下下看了一下,呼了一口气:“你现在没事就好。”
余深知道张阳阳的意思,之前高一出的意外,后来班主任和班里的同学也来医院看过余深,当时他们就都知道余深的眼睛看不见,现在余深恢复视力,张阳阳的担心也就放下了。
余深和张阳阳打完招呼后,就注意到了张阳阳旁边的男子,他大概就是前世里给予张阳阳一生包容和爱的那个人吧,俩人站一块,看着真好。
张阳阳注意到了余深的视线落在了林起的身上,便解释道:“这是林起。”
张阳阳说完后,林起不禁莞尔,接着说道:“阳阳的男朋友。”
余深笑了笑,略带戏谑道:“我觉得阳阳男朋友倒是比林起这个名字在我这里更受欢迎些,真替阳阳感到高兴。”
张阳阳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上扬,脸上洋溢着恋爱中的女人的甜蜜。
余深问了张阳阳她现在的联系方式,突然想到这里是专门接婚宴业务的酒店,不禁问出口:“你们俩怎么会在这里?”余深现在还在念大三,因为之前耽误过两年的时间,而张阳阳这个时间段应该是毕业工作了。
张阳阳:“我和林起想着继续留在B市发展,然后想在这里简单地办个酒桌,请几个朋友过来吃顿饭。刚刚在咨询前台来着。”
林起也接着说:“我本来想带阳阳会老家那边置办的,但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就只能委屈阳阳了。”林起语气里带着愧疚,也带着爱意。
想想也是,因为爱,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担下有关于她的责任,想要承诺一切美好可能。
余深看着张阳阳,她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正是用她的努力活出了她自己,最后也幸运地和她旁边的那个虽然年轻,但是稳重的人在一起。她有些明白了,那些坚持,也是为了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余深能给的就是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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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余深回到沈家大院后,便进了自己房间的浴室里,她打开花洒,仰着头,一直任水倾泻在脸上。
她不知道,她的装傻充愣到底对不对。和张阳阳的遇见,让她想起了那个人。那个陪着她度过黑暗的人,让她脱下伪装的那个人,在那通电话之后,就这样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浴室里的水汽挡住了镜子中人的模样,余深已经看不清自己最真实的样子了。她渴望那个人的出现,她渴望一个坚实可靠的肩膀让自己真实地活着,陆预,一直没再出现。似乎,她有些难受。她需要再去魏医生那里拿药了…
第二天的清晨,余深从床边一角落中醒来,乌发遮住了她的半个脸颊,她伸手找了找自己的手机,在地上。
昨晚,她失眠,又开始重复以往一直拨打着那个深刻在脑子里的电话号码,打不通再打,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然后又开始发语音信息,可是电话那头永远没有回应过一次,一直到手机没电。
她也没有力气给手机充电,便昏昏沉沉地靠着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