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深回到杭城生活,已近两个月。对她来说,现在的生活,像是回到了曾经熟悉的日子,平凡而简单。平时周一到周五住校,周末回家看看余岳青,以前聊聊天做做家务。在一家面包店下班后,余深拿起自己的包出门乘坐公交回学校。
投了两块钱硬币后,余深找了一个靠窗的单座,一直看着窗外穿过的城市风景。
“同学,你也是杭大的学生吧?”一个高个略显清瘦的男孩小心翼翼地拍了一下余深的肩膀。
余深转过头,他看上去是个挺腼腆的男孩子。余深礼貌而客气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林远上车的时候,就认出了余深,因为她是几个月前转到他们班级的交流生,当时,他在室友调侃的语气下才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到讲台上做着自我介绍的余深,亭亭而立,落落大方,在她脸上礼貌友好的表情下,可以察觉到她细微的客气和疏离,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余深。第二次的时候,是在学校运动会上,当时余深没有报任何的比赛项目,可是,那次运动会下来,最累的就是她,因为本来准备一切后勤的班委因为各种兼职或者参赛的缘故,人数不够,余深虽然带着陌生和疏离,可是却是最热心的人。她笑的时候不多,每一次都几近是客客气气的笑,林远看到她笑得最开怀的时候,大抵是一次在校门口看到她的父亲来接她的时候。对余深,林远有着一丝的疑惑,因为在校门口看到余深笑之前,他在余深的脸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模样,那种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真正开怀大笑起来的样子,她,是不是有抑郁过...这些,林远不得而知,在渐渐地关注下,林远一直在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度过,对余深,林远知道,自己对她,这样的女生,有了好感。
林远的外形是属于那种偏于白净,文弱书生的那种。他的脸微微红着,急着摆摆手解释道:“我们是同学,在班级教室里我见过你。。。你可不可以借我两块硬币,我公交卡忘带了,身上也没零钱。”
余深了然,从包里拿出两块硬币递给他。
林远投完币后,就在余深身后的那个座位坐了下来。
“我加一下你的微信,然后把钱转过去。”林远拿出手机问道。
林远把钱转过去之后,本来想着要不要说说话,聊聊天,正犹豫着,余深的手机响了。他便主动放弃了这个打算。
余深把手机放在耳边,问道:“西西,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林西西似乎是心情不太好,默了默,突然很是振奋道:“余深,我元旦回杭城和你一起跨年吧!”
“好啊,你过来,反正S市离这儿挺近的。”
“嗯,到时候和你好好地聊聊天,顺便和你讲讲之前我的车被撞的事情。”
“对了,你上回说想去哪里玩?”
“本来是打算去S市旁边的一个小岛上去玩的,不过现在不去了。”
“怎么不去了,这不像你,主意说改就改。”
林西西鼓着腮帮子,坐在奶茶店里,心情低沉地道:“余深......我今天看到周知珩了。”
余深:“所以这就是你不开心的原因?”
林西西:“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的?”
余深:“......”
林西西:“也对,你听得出来。你猜除了周知珩,我还看到谁了?是陆预。”
公交车到站了,余深没听清楚,只是说:“你等一下,我到站了,下车再说。”说着起身下车。
公交车站亭和学校很近,余深边走边说:“你刚刚说什么?”
余深走到校门口,只见路口停着一辆挂着B市牌照的迈巴赫,余深只是觉得挂B市牌的这辆车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车里的人见余深越过车走进校门口,就拿出手机播了个号码过去。
“在你学校门口,一起吃个晚饭吧。”顾津北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去,低沉而平稳。
余深原先觉得讶异,回过头看向车内,原本贴着膜的车窗从外面什么也看不到,现在顾津北大概是为了让余深可以认出来的缘故,摇下了一半的车窗。在余深看过去的瞬间,顾津北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
此时的校门口人流量还是比较大的,因为刚好是饭点的时候,有些同学想改善一下食堂的伙食,基本上都会出来吃,只是这样一辆黑色低调的车停在校门口的马路边上,还是略微有些起眼。
余深是不想过去的,更不想和顾津北一起吃个什么饭,她不知道顾津北怎么会突然来杭城,又突然上学校找她。余深有些皱着眉头,只是从远处看看不出来。“我晚上还有自习课......”方便的话能不一起吃饭吗?只是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顾津北就开口道:“吃完饭马上送你回学校,不耽误你来回的时间。”
余深本还要找借口回绝,顾津北就好像事先知道一样,说道:“要不在杭大食堂吃也没关系。”
余深看着不能拒绝,她总不能真让顾津北上自己学校食堂吃饭吧。放下电话,只能大方地走向顾津北车的方向。
坐进车内,打完招呼后,顾津北就一心扎进电脑的工作里了。他来杭城大概是有什么新的项目在这边吧,余深只希望他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
到了事先预订好的餐厅,顾津北帮着余深点了菜。
“你也不需要拘束,随意一点就好。”顾津北似乎是看出了余深的拘谨,于是用像是平常话家常的语气说道。
余深板着身子,这是她自从知道婚事变动后第一次和顾津北见面,原本以为顾津北平日里忙着工作,自己又搬到了杭城,俩人不熟的情况下,三十左右的顾津北应该不会再分出心思来和一个小姑娘培养所谓的感情的。就算是出差到这里看一眼余深,对他来说装不知道才是最省时省力的方式,反正他可以有很多理由可以找。
“顾先生,你来杭城出差?待几天啊?”余深想想又觉得这样问不对,自己干嘛要打听他的行程安排。于是转而问他:“您在我们学校校门口等很久了吧,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余深说得礼貌而客气。但是顾津北却听出来别样的味道,说得颇有些冠冕堂皇。
顾津北笑笑,“没有等很久,和你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恰好来杭城谈个项目,就找你出来吃个饭。”说得温和得体,也算是回答了余深的问题。只是,余深缩了缩手,怎么顾津北和之前见到的样子完全不同,虽然脸还是那张脸,但是莫名多了一分...不对劲。可能是出自于心理上的本能排斥,不喜欢和这样阅历丰富的,一眼好像就能看清自己的人坐一起吃饭吧,因为这好像又回到了沈家那个处处需要面具伪装的地方,始终放不下心防。所以,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和不自然吧。
顾津北是个地道的商人,他的外公原先就是红色资本家,顾津北青年的时候就在部队历练过,当年还是沈越的上级,不过后来他外公病逝,顾津北就选择退伍接管公司产业了,虽然当时顾津北的父亲顾宗实十分反对,觉得顾津北继续留队前途光明,而经商始终是削弱了顾家在军政界的影响力,毕竟后辈才是顾家的未来,不过顾津北却一直坚持己见,大刀阔斧地改革公司产业,以雷霆手腕迅速提升产业价值。所以,在顾津北身上,可以看到他曾经身为军人的坚毅果敢、成熟稳重,也可以看到他身为商人的精明算计和圆滑世故。而余深,之前是站在沈娆姐姐的角度去看,所以只是看到了前者,现在,余深又是怀着一份抵触的心情去看,看到的自然是后者,宦海沉浮,商云骤变,顾津北身上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气场和冷冽不是靠他区区的一个笑脸,温和绅士的外貌和阔绰的的行为就可以掩饰得了的。
等菜上齐了,气氛一直是沉默的。无声地吃完饭,顾津北送余深回校。下车的时候,顾津北拿出一个看上去装了礼服发盒子。“明天晚上有一个商业酒会,你和我一起去吧。”
余深没有接过盒子,问道:“我不合适吧?”
“没什么合不合适的,你也应该试着适应这样的场合。”顾津北看着余深,温和道。
余深之前还是看过沈越发来的资料的,知道顾津北这人对女生婆婆妈妈会很不耐烦,甚至可能会厌倦。于是余深再次推脱道:“要不你换个人去吧,我真的不合适,那些人我都不认识,要是不小心说错话做错事,给你惹麻烦了怎么办?我还是不去了吧。”余深故意说着,用眼角的视线悄悄地注意着顾津北的表情。终于,她看到顾津北皱眉了,看来他是不耐烦了。余深继续道:“实在太麻烦了,这些我还是不参加了吧。”说着,余深估摸着这样就足以惹顾津北不快了吧。
顾津北听着余深为数不多的絮叨,想想就好笑,只是憋着,故作深沉地皱了皱眉,最后听余深说完之后,开口说道:“没事,我不怕你给我惹麻烦。”
余深自己说了半天,顾津北就这反映,这句话什么意思?说好的不耐烦和厌倦呢?看来自己是非去不可了,只有货真价实地给他惹了祸,他才能真正感受到余深的没有用吧。想到这里,余深觉得这个办法好,说不定这样就可以退婚了,毕竟,顾津北还有一个儿子,总不可能把所有时间分享给一个只会徒增麻烦的人身上吧。余深表面不显,把事情给应下来了。她该想想自己是不是要重新再看看拿份沈越发来的资料,所有犯了顾津北不喜的事情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