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们身体里被安置了追踪器？”韩不敢置信地问道。
我们已经通过了潮湿的第三重门，周围的环境在逐渐变好。头顶有轰鸣作响的通风设施，不再满鼻子都是腐烂的味道。明亮的白炽灯驱走了黑暗，宽敞的通道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地铁站。
“是啊，”我察看着韩后颈处的细小伤口，“如果我们擅自逃离了规定的路线，追踪器就会直接切断我们的中枢神经。”
“都怪我，不应该喝那酒的。”韩沮丧地说。
“不喝那酒，饭菜也可以下药，不吃饭菜，连空气都可以有毒。咱们身在别人的地盘上，处处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怎么能怪你呢。”
韩叹了口气，“这么说即使咱们通过了四重门，进入地下黑市，也没有办法调查了是吧。”
“也不一定，”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光滑如初，没有留下任何伤痕，“走一步看一步吧。这黑市越是戒备森严，就越说明有鬼，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
往前走了一段，先是隐约听见一阵音乐，还有一个女声随着音乐哼唱。随着音乐声越来越大，一间现代化的房屋映入眼帘，房门前停了一辆汽车，车身喷着一个英文单词——Charon。
我走上前去叩了叩门，音乐声戛然而止。笃笃笃，高跟鞋敲击着地面，门开了，探出一张艳丽的脸庞。
“嗨，”女人脸上堆砌着热情的假笑，“有客人来了，我正闷得发慌呢，快进来吧。”
屋子里有现代化的电子设施，时尚的家居饰品。女人把我们请到沙发上坐下，“喝点什么？咖啡？”
不等我们回答，她便哼着歌，扭着翘臀，从咖啡壶里倒出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端过来。
“难得有这么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到我这来，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啊。”她翘着腿，顺势坐在韩身旁的扶手上，微微俯下身，深V的领口露出傲人的事业线，连我都不忍直视。
韩有些拘谨，急忙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想要掩饰尴尬，不想被烫到，全喷了出来，溅在身上。
“哎呦，没烫到吧，我来帮你擦。”女人用甜腻的声音叫道，一面用手胡乱地在韩身上摸索着，韩更加局促了，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佯装醋意大发，啷当着脸说，“你们当我是死的吗？”
女人仿佛才看到我一样，“呦，原来是位小姑娘啊，不说话我当是个小男孩呢。”她掩着嘴，轻佻地笑着。
“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下一步该怎么走，你抓紧时间安排吧。”我不满地说道。
终于，她坐到我们对面，双手环在胸前，高傲地说道：“我是第四重门的守门人卡伦，是你们通往黑市的最后一道关卡。Charon是希腊神话中冥界的摆渡人，而我也会送你们走完通向黑市的最后一段路，只不过时代在发展，今天你们乘坐的交通工具不是船，而是停在门口的那辆新款SUV。”
她狡黠地笑了笑，“想要通过冥河的死者必须要先向摆渡人支付渡资，否则就会被摆渡人扔下冥河。那你们又能支付给我什么，来换取我为你们开路呢？”
“我们有钱。”我说道。
卡伦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你觉得我是那么肤浅的女人么？用钱就能把我打发了？”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留下你们的一切。”
卡伦打开笔记本，在上面噼里啪啦地记录着，“现金、首饰、电子设备、背包、衣服，嗯……我想想还有什么，”她转了转眼珠，狡黠地一笑，“对了，我还要这个男人。”
我嗖的站了起来，“你玩够了没有！我们是要去黑市的，不是来陪你玩的，你赶紧放我们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女人就是有种莫名的非好感。媱姬虽然狠毒，可也不曾让我这般气得跳脚。
“我没有在玩啊，”她无辜地瞪着眼睛，“我刚刚没有说么？他是我喜欢的类型。你爱他的钱胜过爱他的人，又何必非要拖着他跟你亡命天涯呢？”她又转向韩，风骚地说道，“跟我留在这里不好么？这里要钱也没用，我会好好地爱你这个人的。”
“不，”韩不再回避卡伦的眼神，坚定地说，“我要跟她一起走。”
卡伦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无限惋惜地说：“真是的，我这里难得有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来，可惜了要跟着你去……”她故弄玄虚地扔下半截话茬，朝我眨了眨眼睛。
“好吧，那也没办法了。”她起身，到里屋拿了两套白背心、迷彩裤出来，“把这个换上，你们的衣服、首饰、皮带、手表，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带。”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我们又不是付不起钱，为什么连随身的物品都不能带。”
“因为你们再也用不着了。”她神秘地笑笑。
换好了衣服，我们被蒙上眼睛，双手铐在车把手上。
“抱歉了，最后一段路程，坚持一下吧。”话虽这么说，可是她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抱歉。
黑暗中只能靠听力辨别事物。
远处慢慢响起一些杂乱无章的心跳声，有很多人，但是没人说话。还有一种奇怪的金属摩擦的声音，格朗、格朗，是什么？
声音越来越近，车子停下了。
卡伦下车打了个招呼，“这是最后两个人了。”
车门被拉开，卡伦解开了我们的手铐，摘下了眼罩。
眼前停着一辆厢式货车，车厢里坐满了跟我们一样身穿白背心、迷彩裤的人，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空洞的。
车厢外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卫，他们从头到脚都包裹在钢盔里，像机器人一样，每动一下都会发出金属的摩擦声。
从我们企图潜入地下黑市的那一刻开始，我第一次这么深刻地意识到——黑市确实跟吸血鬼有交易。这套钢盔完全是为了防御吸血鬼而设置的。
卡伦摘下韩的眼罩，手指却停留在他脸上没有马上离开。
“按规矩眼镜也是不能带进去的，但是我给你特殊待遇，谁让你是我喜欢的类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