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个小姐,芳华年纪,带着几个伺候的丫鬟,眉眼间有藏不住的贵气。
胭脂铺伙计瞧着贵客,脸上有不自觉的歉意,示意小雏菊快些离开,吃些口头上亏没什么大不了,这人是万万冲撞不得的。
小雏菊看在眼里,并无想要冲撞的意思,以前不是没有吃过亏,这一次不痛不痒,只是那心里始终有些恶心,看那人恶心。
小雏是一个从小小村庄来的乡下丫头,其实那份自卑就像是骨子带着的一样,从来看自己的爷爷对那些进村巡检的兵爷,或者下上的仙师,也总是低着人,哈着腰,那低头弯腰的习惯似乎一辈子都改不了。
唯一一次脊梁骨硬了,就是在那山匪进村,用生命保护小雏菊的时候,那也只有那一次而已,现在呢,还不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要脊梁骨有何用?
小雏菊有些黯然,她也不辫嘴冲撞,而是拉着陈独身的手就要离开。
只是这次的陈独身,没像往常一样被小雏菊跩的到处走。
陈独身立在那里,不像是一块木头,更像是一块石头,怎么也拉不动。
陈独身的眉毛第一次飞扬了起来,这位老实温和的少年难得的脸上出现了怒容。
小雏菊看着陈独身,皱眉说道:“走啦,逞英雄啊,你又不是大叔,我心里没那么脆弱的,不就是被说了几句而已,而且我这面相确实不待人喜欢,走吧。”
小雏菊不想惹麻烦,更不想给大叔和春娇姐姐添麻烦,而且这小雏菊一直以为陈独身是一个书呆子,而且还是最文弱的那种,现在几句口舌之快,待会给人揍成猪头,我小雏菊虽然不会笑话你,但是总归不好看了不是。
小雏菊已经瞧见那小姐的身后,有几个靑帽小厮跟了进来,眼神有意无意的在注视着这边,一副狗仗人势的做派。
但陈独身根本没有看到这么多,他盯着小雏菊说道:“我很生气,不想走!”
小雏菊面色严厉,心里却是一笑,怒道:“那你想干嘛?与人打架?你都没有我的力气大!”
见陈独身闷闷不乐的样子,小雏菊说道:“骂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在这发什么无名火,快走!”
陈独身沉默了一会,道:“她凭什么骂你?没有道理!”
陈独身的音调难得高了几分,他还是第一次在小雏菊面如此张扬。
与那贵气小姐四目相对,陈独身字字铿锵:“你得给我朋友道歉。”
那小姐表情一愣,然后嘲讽一般的大笑了起来,那丫鬟和仆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嘴脸刻薄的丫鬟冷笑道:“要在这靑镇要我家小姐道歉?外乡人吗?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谁?”
“是这靑镇韩德善将军的千金大小姐!小姐骂你几句是瞧的起你,还不快快滚走?”
丫鬟的话迎来了不小的骚动,韩德善将军是谁?靑镇的驻军统领,在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们的眼中,那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就是知县见了也要点头哈腰。
“还不滚?挡着碍眼。”已经有靑帽小厮步步逼近。
而那芳华年纪的韩家大小姐,似乎也被陈独身膈应的有些恼怒了。
陈独身神色不动,自语说道:“德善,德善,德善之家,四世同堂。。。倒不像是个将军的名字。。。你在外面如此跋扈刻薄,你家里人知道吗?”
你!。。。
韩大小姐杏眼怒目,火气顿时被撩拨了上来,这看着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少年,怎地讲话如此气人。
就连小雏菊都意外的看了一眼陈独身,这小子讲话的感觉越来越有大叔的风范了,很气人,非常气人,理所当然般的阴阳怪气。。。
“小儿讨打!竟敢揣测我家将军的姓名!”一小厮仆人早就已经跃跃欲试,这可是立功表忠心的好时机。
靑帽小厮一步跨出,作势要去打那陈独身的脸。
江湖有句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日后好相见,这小厮可不管你长的好不好看,柔不柔弱,下了重手要往陈独身的脸上锤。
有人惊呼了一声,不忍心去看那小少年鼻青脸肿的样子。
可那情况并没有发生,因为就在那小厮动了时候,陈独身一只手往前轻轻一按,那小厮拳头如陷入泥沼,动无可动。
然后一股奇怪的大力按在了小厮的胸口,“砰”的一声就飞出去老远,这一下那小厮胸骨微微塌陷,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陈独身此刻一身真气加持,虽然还是可小小练气士,可看在凡人的眼中,他此刻衣袍飞舞,面若荧光,两只眼睛熠熠生辉。
如果陈独身穿上那道袍,保不齐还会得到这些升斗小民一个仙师的称号。
一阵惊呼之后,有那小厮打了退堂鼓,那韩家大小姐“蹬蹬蹬”的后退三步,她没想到这少年还是个硬茬,但是她似乎并没有多么害怕,而是愤怒的喊道:“好好好!别以为会些武艺就敢在这靑镇放肆了,我爹爹的军营中可全是一等一的高手。”
韩家大小姐可看不出仙师与武夫的区别,只是觉得陈独身有些武艺罢了。
已经有聪明的小厮慢慢的退了出去,他不是害怕,而是去般救兵去了,如果韩德善真是这驻军统领,那他手头下肯定不缺收拾你狂子的好手。
这个时候的小雏菊有些惊讶,出奇的没有再劝说陈独身,他看着这个平时温和的老好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独身见事情并没有完,以为还有两个靑帽小厮迎了过来,他们的身体瞧着要强壮一些,看样子是学了些武艺,打熬了些身子骨,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纯粹武夫,但哪怕是,陈独身也不怵,不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另外两小厮顶多也就是那傲骨镜。
练气仙师对上傲骨镜武夫,互有胜负,如果家底厚,这场架还是打的赢的。
陈独身从来没有打过架,他这并不影响他思维的判断,打架斗法其实就是一个选择上面的问题,选择什么法术,什么宝器,什么符箓,几时出手,出几分力,察言观色,都有讲究。
至于为什么陈独身研究过这个,纯粹是曾经的小秋山有过一段时间的斗法风气,他害怕被别人给揍的太难看,于是观看过几次斗法,准确的来说是斗殴。
后来自己能避则避,别人对他这个后山大管家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陈独身才没斗过一场法,打过一次架。。。
低阶级的练气士斗法,确实如那街上混混斗殴一般,一股脑的先把符箓法术宝器全给甩了出去再说,那个阶段能赢最好,不赢就。。。没赢的话,等到双方法术法宝自身灵气都用的差不多的时候,就撸起袖子打肉搏。。。
刚开始确实有那神仙风采,那法术和法宝飞来飞去的真是快哉,可后来打出火气,肉搏一番之后,那灰头土脸满嘴血的样子,和那市井泼皮打架斗殴无甚区别,区别也有,就是练气士身子骨硬朗些,斗殴的久一些,可越久,那架打的就越难看。。。
陈独身想要避免难看的事情发生,他把自己仅剩的家底全部拿出来了。
先是一张增够增长力气的“大力符”贴在了身上,然后是一张防御用的“不动如山”符帖在身上,最后是一张压箱底“攻心符”给甩了出去。
至于法宝,陈独身怎么可能会有。。。
这就是陈独身的全部家底了,寒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