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域东方为人族初起之地,昔日大能无数,近万年被冥域所染,黑色遍布大地,群魔乱舞。仅余苍龙城一地,以六灵转木大阵支撑建木,为人类留有一块栖息之地。
这一代苍龙城城主夏星河,百岁之际便达练虚之境,因替母入六灵转木大阵值守,无暇顾及两位夫人几个月后的分娩之事。
夏府位于整个苍龙城的中心,府内古色古香,处处都透露出无尽岁月所留下的痕迹,。
在夏星河进入六灵转木大阵之后,夏母立即招集了内府大量人手,运转了转魂秘阵,对象是坐在阵法中心的大夫人。
“姑母,此次转魂秘阵是不是有问题?”大夫人仍夏母外娚女,这场政治婚姻便是夏母一力促成。她眼看姨母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立感不妙。
转魂秘阵是大夫人的嫁妆,可招上古嫡仙残魂转世重生。合两家之力,历经三十年,方才凑齐了运转三次的材料。
夏母更是为了其中一项主材佛祖舍利,私下以一人之力毁灭了一座城池,距离苍龙城千里之外的青木城,数十万人只残存数百人,逃入苍龙城组建了如今的木府。
转魂秘阵涉及时间长河,极难运转,如今在第三次时侥幸成功,这本是可喜之事,但夏母的神情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忧心。
夏府为这次行动付出了常人难以想像的代价,在场的数十位大能在此后百年内再无与人动手的能力,夏府再也付不起这种代价。
也就是说,这种机会,一旦错过,绝不再有。
“姑母,难道还是失败了?”大夫人摸着肚子,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忑忐,这是她在夏府立足的本钱。
夏母这才清醒过来,连忙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们的行动应该是成功了。我似乎感觉到有一道残魂,入了你的腹中,灵气极为纯粹,不似人间所有。”
“只是,似乎同时有一道怪异至极的残魂,入了隔壁房间,两者之间似乎相互敌视。”
一切都是似乎。
夏母修为冠绝苍龙城,在布下转魂秘阵之时,便用神念布控了整个房间,却也只能靠灵觉捕捉到一丝灵感,便如同突如其来的想像。
隔壁住着的是二夫人,两人同时怀有身孕,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如果说大夫人的婚姻是联姻,那么二夫人的婚姻便是爱情,过了保质期的爱情。
让爱情变质的,不止是时间,还有亲情、压力、以及责任。
在夏星河成为城主的那一刻,爱情便只能落入心底。
大夫人从来都没有将二夫人视为过对手,更没想过对她用上什么手段。
但此一时彼一时,因为夏母的一句话,大夫人的想法立即发生了转变。为了孩子,做母亲的什么都做的出来,哪怕一切只存在于想像。
大夫人与夏母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一切便已注定。
于是,同样是即将分娩的两位夫人,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时每刻都有人嘘寒问暖。另一个却成为了阶下囚,被囚禁在冰宫之中,没有派人守卫,因为周围一片冰天雪地,人迹难寻。
二夫人在这冰宫之中独处了数月,无人问津,每天只能靠着喝酒驱散身体内的寒气。
整个夏府从上到下都慢慢知道大夫人肚中所怀仍是嫡仙,夏母更是将手中权力一点一点开始传给她这个外娚女。
嫡仙即将出世之时,整个城主府张灯结彩,充满喜气。而在潮湿的地牢之中,同样有一个小孩出生,没有任何人帮忙接生,只有冰冷的水与酒。
这个孩子出生后喝到的不是奶水,而是寒梅酒。大夫人对此早有安排,整个冰宫中找不到任何能够让这个孩子活下去的必需品。
二夫人用自己身上仅有的单衣将儿子裹了一层又一层,但如此单薄的衣物根本无法保持住婴儿身体所散发的热量,她儿子被冻的脸蛋开始发紫。
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她儿子撑不过这个时辰。得出这个结论,让二夫人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更让她绝望的是,她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一切,也不会有任何人敢在这个时候伸手帮她们母子两一把。
“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二夫人嘴中一句一句地低声重复着,“儿子,是娘对不起你,娘还有余事未了,不能陪你一起踏入黄泉。”
她双手轻柔地捧着哇哇大哭的亲生骨肉,眼中充满不舍,用脸庞小心触碰着他红嫩的肌肤,喃喃低语,“妈妈也想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也想手把手教你读书修练,也想看着你娶妻生子,可惜妈妈没用,妈妈保护不了你。”她如同许愿一般,流泪恳求着“如果可以,你一定要回来,回来让妈妈再看你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她向外看了一眼,她能看到外界的热闹,那里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而她自己正身处地狱,只能抬头仰望,不是向往,而是仇恨。
“你们世家豪门,底蕴深厚,甚至能找到传说中的转魂秘阵,请嫡仙残魂转世重生。但你们不该小看了我,小看了我们这些小人物,我们也有自己的保命之道。黄泉并不只代表着死亡,它也代表着新生!”
二夫人从脖子上取下一只小巧的玉瓶,注入体内灵力,玉瓶立即散发出淡淡的莹光。光芒连通她手上的婴儿,婴儿身上慢慢浮现一道幻影,通过光芒进入了玉瓶。
“去吧!”二夫人一口精血喷于玉瓶之上,玉瓶本身的三十六重禁制全部启动,眼前的空间立即破开一道裂口,裂口之中一片黑色虚无,再往深处,隐约有一条汹涌的黄泉。
“儿子,希望这双子瓶真有那传说般的功效,真能让人重获新生。”二夫人紧握双手,不断地祈祷!
此时,玉瓶直接浮空而起,穿破虚空,消失在那条黄泉之中。那条空间裂口也随之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婴儿的哭闹声立即停止,整个身体变得彊硬,双目紧闭。
二夫人痴痴地望着玉瓶消失的方向,如同望夫石般久久不愿动弹,十月怀胎一朝尽丧,她仿佛失去了整个人生,失去了整个世界。如果不是还带着一丝奢望,如果不是心中还有一份责任,她情愿就此于世长辞。但她没有注意到,她怀中婴儿已经闭上很长时间的双眼,突然张开,双眼之中带着审视般看向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