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万年前
天是亘古不变的蓝,没有任何瑕疵。乍一看还好,还挺让人放松的,可是看久了,难免觉得压抑。看了五年这样的天,千芈安已经不爱出门了。
这五年来不下雨不刮风,没有一片云,甚至没有黑夜,时间仿佛是静止的,怪异的很。
没有黑夜还算正常的,师父为她讲过,昼夜的时间很长,七年一昼六年夜,黄昏交替为半年。而处于两个极端的神魔两族,昼夜又恰恰相反。
还有天气变幻莫测的蛮芜,是永恒的黄昏。
但天气为什么是不变的,师父从来没讲过。千芈安也不问,就这么疑惑了五年。
“芈安,有人要来,快去准备茶水……记得加点盐,越多越好,但不能让人看出来。”千苍心闭着双眼侧躺在贵妃榻上,头枕着双手懒洋洋的开口。
过了许久都没人应她,于是千苍心又喊了一次,还是没人回她……
“千芈安你没死就给我应个声儿!”她翻了个身,扯开喉咙喊。
“……”
“真死了?”千苍心疑惑的睁开眼,发现千芈安就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跟个雕塑似的。再加上她苍白的几乎病态的皮肤,和鬼没什么区别。
千苍心:你没死,但我可能会被吓死。
她“嗖”的一下跳起来,做作的用兰花指指着千芈安,身体夸张的抖了几下:“恩将仇报啊你这是,想吓死我吗!?”
“师父要是愿意睁眼,现在就不用浪费口水了。”千芈安昂起头看她,“已经泡好了。”
千苍心收起手指,矜持的拢了拢衣摆,点头。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走下贵妃榻,压根不搭理千芈安,做足了清高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有失礼节的人不是她一样。
千芈安:我差点就信了这个糟老头子。
“你说他们干嘛每月都要来?来就算了,还专挑我休息的时候,可烦了。”千苍心一张嘴就暴露了本质,她走到桌边拿起一杯茶准备喝,又突然想起这里面放了盐,恨恨的放下杯子,“你呢,他们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拦一下。可真是苦了你师父了。”
千芈安:“他们是来找你的。”言下之意,关我狗屁事。
千苍心白了她一眼,摆摆手,从
纳物戒里拿出一本书抛向千芈安,再作法连人带书一起扔进了厢房里:“客人来了,你可不能听我们的悄悄话,自己乖乖入定去。”说着,把门甩上,顺便做了个结界。
同一时刻,大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着迷迭香暗纹华服的约摸16岁的少女。她的墨黑色头发被两条银白色的发带高高竖起,没有一丝碎发。
“路家小辈路逢羽,拜见圣女。”她单膝跪地,右手叠在左手之上,贴于额头,行了个礼,腰板却直直的挺起。
“长姐身体不适,才代我来,还望圣女海涵。”行完礼,路逢羽站起来,补充她没讲完的话。
千苍心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之前在千芈安跟前收起的气势此刻都放了出来,让人油然而生出一种敬畏。
千苍心:“什么事。”
路逢羽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圣女孝役期间不得出心界,大事小事便都由尊上和路家决定。可是皇后今日寅时突然腹中阵痛,早产了,是个男孩。
本来御医估计是九日后产子,恰巧是古圣女死后的第六年,想图个吉利。
难就难在小储皇出生于将要的过去的第五年,触了霉头。按照以往的规矩,都是直接火焚。但这是十年来唯一的储皇,我们都在商讨着如何办妥当,想不出法子来。这才斗胆来请教圣女。”
千苍心沉吟,双手背在腰后,脸色比刚才更差。
魔族圣女死后都称作古圣女。古圣女死后的六年内,新圣女都必须待在心界,而外界六年内不得杀生。尤其是第五年,不得有新生儿,若是发生意外,直接火焚,不会见血,死后直接化作碳,也不算坏了规矩。
也不知道是哪一任圣女,极其讨厌婴儿与五这个数字,又不想在死后和这两样沾上关系,才立了这样的规矩。
把圣女当做信仰的人民自然是言听计从,甚至在后来妄图消灭与五有关的所有东西。经过了几任圣女的努力,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但仍然保留着圣女最初立下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