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时期,得特殊应对。
大不了以后探望他老人家,买两条好烟就是了。
胡一凡厚着脸皮收下钱,面露感激,再次深鞠躬。
安老师傻了。
这小子,不应该再客气客气,然后推还给自己么?
覆水难收,悔,那个肉疼啊!
没想到铁公鸡的名号,“晚节不保”,辛勤忙碌,还倒搭三百块钱。
他艰难的挤出一抹笑意,挥挥手,示意胡一凡让开,后面学生继续。
然而,
这三百块钱小插曲,在前世没有发生过。
看来,一丁点改变,已经开始影响全盘。
蝴蝶效应?
心里有这概念,眼下他可顾不了那么多。
学生没有工作,家里急需钱,不能再让老妈操劳受累。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胡一凡移步刚走出办公室,身后一道倩影,碎步小跑追了上来。
“胡一凡,你可真逗,老师的钱,你也敢收。”
女生抿嘴笑着,仍旧露出尖尖的小虎牙,追上后并肩齐走。
她是高中同学李静,戴眼镜,长相文静,属于班级尖子生,稍逊胡一凡。
“你真的要去黔州省读书么?那可是四年,两千多公里,咱学校找不出第二个,你不害怕孤单么?”
李静侧脸仰视胡一凡,眼底流露出轻微滚烫的热度。
“没得选。”
胡一凡摊开手,略显无奈。
这是客观事实。
胡一凡的高考分数刚过一本线,蒙中省第一年实施网上填报志愿,可挑选的211学府,只有黔州大学和蒙中大学。
为了达成出省的愿望,黔大是唯一选择,这都是前世造的孽。
造孽的还有眼前的李静,她在前世偷偷暗恋胡一凡,后者不知情。
这种情愫在高中期间,往往十分单纯,来得快去得也快。
或许只是一个微笑,一次鼓励,一单学习成绩,就悄然滋生,没有后续大多会自然淡化。
可李静偏偏是特殊的一个。
据传言她上大学后,始终没有谈恋爱,直到毕业后三年的同学聚会上,李静借助酒意,才诉说出埋藏于心底的情愫。
唏嘘的同时,胡一凡大跌眼镜,这才真正记住了她。
其实高中二人只是点头之交,在班级里没有过多交集,这次出于礼貌,胡一凡才微笑回应几句。
随后迎上小妹,与李静告别。
而李静久久望着兄妹俩的背影出神……
兄妹俩走出教学楼,小妹就忍不住在老哥耳边指点:
“那女生,她……喜欢你。但是,做我嫂子,不够格。”
“噢?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妹开口,胡一凡心知肚明,略显意外。
“女人的第六感。”
小妹一脸笃定道。
“女人?你?”
胡一凡怔怔的打量着十三岁的小妹,身材几乎分不出前胸后背,于是忍俊不禁:
“小屁孩,懂什么。”
这下,胡一非抱胸立在原地,脸蛋气鼓鼓的,怎么也不肯上车,连连朝哥哥发难:
“我已经十三岁了,是大姑娘了。你才小,你浑身上下都小!”
胡一凡:“……”
转而耐着性子,继续游说:
“好好好,你是我姐,行了吧。非非是大姑娘了,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切,我还不稀罕当你姐呢。”
“别闹了,咱回家吧,哥给你买零食吃。”
“哼!这还差不多,本姑娘大人大量,原谅你了。把你的录取通知书给我瞧瞧,让我先高兴高兴。”
论宠妹手段,胡一凡是毫无底线的,后世只会比前世更加疼爱。
因为忍耐度和气量不同了嘛。
总算连哄带骗,将小妹抱上自行车,然后一骑绝尘。
胡一凡从小就骑车上学,车技无比娴熟。
不过,一路上都火急火燎的,因为他想起了前世一件重要的事情。
另一边。
五十二号村胡一凡家中。
小院里,周玉莲张罗着村里外来师傅,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特意来家里收猪。
两人面对面而立,扯着嗓子讨价还价。
院南房里,总共饲养着两头猪,和七八只鸡。
有外人进出,院里是鸡飞狗跳的。
“自个拖去市场卖,是六块九毛五。以前村里收猪的师傅,也是这个价。”
周玉莲手指其中一头黑猪交谈着,满是理直气壮的模样。
“那师傅早就不干这一行了,要么六块八,我拖走,要么你自个留着。”
“我这猪还没养肥,不到一百五十斤。要不是急用钱,我也不会卖。以后还会有生意,你就照顾照顾吧。”
“其实,照顾你不难,我也不差这一毛两毛的。”
收猪男人邪魅一笑,佯装无意往身边凑:
“我听说你老早死了汉子,养两个娃娃不容易,就看你会不会来事了。”
“老不正经的,滚开!”
周玉莲自然听得明白话外之意,她临危不惧,可她毕竟是女人,讨不到便宜。
二人在院里推搡着。
她的脚下,大黄狗护主心切,犬吠声不止。
下一秒。
传来一阵急速的颠簸声,那是来自自行车骑行的声音。
大黄狗突兀摇着尾巴,嗖的一下往门外奔走。
再回来时跟随着一道车影,只见一名小伙,骑车载人越过门槛,当啷一声,直接冲进小院。
蓦然出现在周玉莲与收猪男人的视线里。
来人自然是胡一凡兄妹,兄妹俩急忙跳下车,小妹负责把扶着车停好。
而胡一凡看向中年男人,目光一凛,电光火石之间,便清楚了眼前局面。
“老杂碎!”
他二话不说,大步上前走向男人,猛然发力伸手一推。
直接将男人踉跄着推翻跟头,仰面朝天。
胡一非挺着腰,来到老妈和老哥中间,母女俩瞧见眼前一幕,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乃求!老子……”
男人躺在地面爆粗,很狼狈,抬眸对上小伙凌厉的眼神,局促改口:
“你是谁?”
“老混蛋,我是你大爷!”
胡一凡怒斥道。
其实,这种事在寡妇门前不新鲜,虽然老混蛋没有占得便宜,但胡一凡眼里揉不得沙子。
“孤儿寡母怎么了?只要有我在,轮不到你这种杂碎在我家逞能!”
听到响动,街坊邻里,逐渐向胡一凡院门靠拢。
乡下人看热闹,是常态。
顷刻间,门口挤满了人,大多是老人与妇女,他们伸长了脖子垫着脚往院内看。
另一名中年男人扒开人群上前,没有他的维持,这些街坊怕是要愣冲进院里。
“让一让,别看了,不怕眼珠子掉地下。”
中年男人是胡一凡的二叔,胡斌,听闻嫂子家有动静,放下农活急忙赶了过来。
收猪男人起身,胡斌狠瞪一眼,来到胡一凡身边,拍拍肩膀询问:“咋回事?”
“咳,小事,一个老混蛋,大白天的丢人现眼。”
胡一凡面色平静着回应二叔,转而突然揪起收猪男人的衣领,握紧拳头举在其眼前道:
“别让我再看见你欺负孤儿寡母,我看见你一次,就揍你一次!”
胡一凡之所以不担心家丑外扬,是因为周围太多双眼睛盯着,根本瞒不住。
与其被邻里过度揣测,不如将事实本真还原出来,也免得名声被诋毁。
这时瞧见男人被擒制,胡一非趁机对其一顿拳打脚踢。
不过小女孩没什么力气,打的不疼不痒,嘴里咒骂的气势却不减:
“老混蛋,打不死你!”
胡一凡死死控制住男人,方便小妹撒火,二叔、老妈似有默契,谁也没有阻拦。
门外的邻居们不仅不劝架,还意图声援。
“这种人,太可恨!”
“打得好,打死这个挨千刀的!”
“……”
在农村,这种事不占理,打了也是白打。
可胡一凡不屑于占拳脚便宜,他考虑的是今后老胡家的威严。
小妹对男人拳打脚踢,费力巴脑的揍着,约莫三分钟,小脸红扑扑的,插着腰直喘气。
“差不多得了。”
周玉莲发话,胡一非这才解气罢手。
反观收猪男人,衣服凌乱不堪。
当场被抓个现行,他全程抱头防护,本就心虚。
现在四处声援,完全不敢反抗,况且也谈不上受多大羞辱。
他没什么心思报复,内心只有悔恨,尽管胡一凡在他眼里,只是个孩子。
然而这孩子全程气定神闲,脸上有轻微气愤,嘴角流露出更多的则是自信。
这种自信与年龄不符,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无论如何,这家小子是不好惹的,这是结论。
收猪男人愣神之际。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胡一凡松开男人衣领,怒斥着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