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这日记本还要么?”
小妹在老哥面前晃悠着笔记本,撇撇嘴,似乎对内容不太满意:
“你这上面,没写什么刺激的内容啊。”
她的确领悟到缓解气氛的意思,只是她的方式……
一言难尽。
当初日记本随同胡一凡落在炕上,一早被小妹偷偷收藏,进而研读。
如果不是歪打正着,或许,胡一凡压根无法发现日记本的存在。
他没空理会小妹,一把夺过日记本,急忙翻找它与众不同的地方。
页码快速翻转,胡一凡的思绪同时翻转。
07年8月15号,这天是重生的日子,这之后,文字全部都消失了。
页面完全空白。
包括2020年1月1号,曾经留下的一行文字。
原日记本书写近三分之二的厚度,现在只剩下薄薄的几十页。
它不是按照日期连续书写,而是懒懒散散持续十几年,大部分内容集中在大学期间。
工作后鲜有时间记录,而且负面内容,胡一凡不愿过多展示。
眼下,胡一凡怔住了。
如果说重生与日记本有关的话,那么,这日记本可能有类似许愿的功能。
因为事发之前,他写过一行许愿重生的文字。
这是人本能的第一反应。
他当即提笔,随意挑选一页空白,匆匆写下一行:
祈求母亲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三十秒不到,
啪!清脆的一声。
转而他一拍脑门才意识到,这一愿望目前无法验证真伪。
随后,挨着先前字迹,他补充一行:
赐我一千万人民币!
写完后左看右看,他还是不满意,“噌噌”划叉,把千万改成亿!
“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胡一凡暗自嘀咕一声,眼巴巴的扫视四周变化,然后陷入许久等待……
这下,老妈和小妹,全都看傻眼了,完全不明白胡一凡在瞎忙活什么。
不会是魔怔了吧?
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半小时之后,四周围依旧毫无动静,没有任何异变。
“切,我也是想钱想瞎了心。”
他不由的自嘲道。
难道钱还能从天而降?
然后,止不住傻笑。
这一幕,让老妈完全懵了,心想混小子赚不赚钱都无所谓了,可千万别犯病啊。
“儿子,你咋滴了?”
老妈、小妹诧异的瞪大双眼,与胡一凡眯眼思考状,形成强烈的反差。
然而,此刻的胡一凡太过专注,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干扰。
既然没有变化,那么,大概有两种可能。
日记本许愿功能有限,使用过后再无意义;
或者,重生与日记本压根没有关系,只是凑巧书写到许愿重生的文字而已。
不管是哪种情况,眼下,这日记本没有任何价值,它只是普通的日记本。
除此之外,胡一凡想不到其他可能。
他陷入沉思,百思不得其解,猛然间开始抓耳挠腮。
这一幕,愈发加重老妈和小妹的惊愕程度,嘴巴全都大张成“O”形。
或许,这仅仅意味着以日记的形势,重新书写今后的篇章?
重生本身,就是莫大的幸运,还要啥自行车?
胡一凡终于不再有侥幸心理,彻底释然。
认命吧,踏踏实实重新来过。
至少,长回头发和戒掉烟瘾,就是个不错的开局。
随后,他在老妈和小妹长时间惊呆的注视下,重归正常神色。
期间周玉莲摸摸儿子的额头,不烧,掰开眼眸瞅了瞅,瞳孔看上去也正常。
可老妈却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小妹赶紧在老妈耳边神神叨叨附和几句,老妈最终只得鼓励胡一凡道:
“儿子,妈仔细想过了,你说得没错,你想自己赚钱,咱就自己赚。妈放手,全力支持你。”
说完便去为儿子收拾行李箱,填充衣物,不给任何反应时间。
老妈此举背后的缘由?
胡一凡许久醒悟过来,嘴角蓄起复杂的笑意,转而望着老妈的背影,又欲哭无泪。
前世,老妈19年确诊肺癌,所以胡一凡抵触抽烟。
确诊时,就已经是中晚期,各种治疗加身,老妈的身心承受巨大摧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胡一凡做为家里的顶梁柱,担子尤为重大。
众所周知,癌症是不治之症,本来胡一凡已经心力交瘁,可眼下重生之后,又让他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即使预防癌症是天方夜谭,但他愿意尝试,勤做检查,自然是医学史上最为有效的预防手段。
或许及早发现,尚有医治机会。
前提是,需要一定的物质基础,不管在哪一世,都需要钱。
老妈一辈子精力,全部花在儿女身上,甚至不曾给自己缴纳医保,导致事后就诊……
无比辛酸。
念及于此,胡一凡起身凑向忙碌的身影,嘀咕道:
“妈,如果说我能看到十三年后,咱们一家人的生活状态,您想知道吗?”
“十三年后?咱们一家?”
老妈诧异,配合着儿子思考道:
“那时,你和非非,都成家了吧?呃,肯定是。我给你们俩带孙子、外孙,那敢情好啊。”
即便了解为人父母的衷肠,只知道替儿女考虑,可胡一凡内心还是狠狠一颤。
眼眸打转,眼底不由得湿润,他强装自然微微一笑:
“看来您也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啊,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
清晨,太阳初升。
经过一夜调整,可谓一波三折,老妈神色轻松恢复往日,胡一凡也便轻松。
饭桌上,一家三口,日常拌嘴、闲扯着。
“哥,你赶紧吃饭,粥都凉了。”
“儿子,东西都带够了么?要不,带几件羽绒服吧?”
“不用,羽绒服占地方。黔阳市跟咱这不一样,湿冷,穿多少都一样,不如买个小太阳一步到位。”
“你咋知道,你去过?哼!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主。”
吃过早点,胡一凡即刻准备上路。
独自出行,老妈很放心,没有提出送别,也没有送别的条件。
依旧是兄妹俩上路。
行李箱带的东西不多,捆绑在后座,胡一非坐在横梁。
老哥走后,这辆二手自行车,也便成了胡一非三手的座驾,尽管是男式的,她没有选择余地。
一路上,胡一凡缓慢骑行,私下里对妹妹嘱托很多。
内容与前世相差不离。
多帮老妈分担家务,听老妈的话,少惹事;
好好读书,天天向上;
老哥承诺尽早将小妹送去省会青城读书。
与前世不同的是,胡一凡留给小妹三百块钱,叮嘱其购买小灵通,方便与家里联系。
老妈舍不得花这笔钱,只能先斩后奏。
事实上,胡一非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以占老哥便宜为乐,可到关键时候,绝不掉链子。
嘱托话语,一直持续到客车站。
站在客车旁边,胡一非终于忍不住情绪,哭诉起来。
抱着老哥死活不撒手。
安抚许久,胡一凡得以上车,目送小妹不舍的眼神,逐渐驶离视野。
从别后,忆相逢。
胡一凡收起离愁,眼光得往前看,路途遥远很艰辛,他的心更加坚定。
客车行驶上大道,他的视线紧盯前方光景,从未偏移。
糟心事,随之涌现:
独自一人上路,的确孤单。
07年不比当下,车次不多,动车还是传说。
网络购票没有普及,必须现场排队提前购票,而且不一定能买到,买异地票转车,有五块额外费用。
使用通知书购买学生票,一次路途总计,花费在三百左右,费时费力不说,而且只是硬座。
这些都是皮毛,最煎熬的,始终是时间。
三个小时过后,从青城客车站下车,仅仅只是长途求学之路的起点。
胡一凡走出车站,呼出一口浊气,并没有沮丧之色,立在公用电话厅,拨打出一个手机号码。
半个小时后,死党杨维宇和一名面相恬静的女生,出现在视线里。
这名女生,额外整理过衣领和秀发之后,迎面向胡一凡走来,笑脸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