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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平浪静的日子

安娜敲了敲门,以随意的语气隔着门问道:“太宰,在么?”

“哦,安娜啊!”房内传来阵阵欢快的笑声,太宰愉快的声音在笑声的间隙中隔门传来,“在哦,请进!”

安娜拉开门,耀眼的阳光让安娜感到有些目眩。她伸出右手遮住来自窗外的明媚光线,眯缝着眼睛,转身关上房门,一边让眼睛适应着光线,一边向病房中正在说笑着的人们走去。

病房的窗户大敞着,阳光暖暖地撒进来,未系的白色窗帘在春日的阵阵柔风中轻轻拂动,窗外的一棵老樱树不时撒下几片樱花瓣来,飘转着落在窗边。病房中,太宰正和午休的护士们闲聊,安娜刚刚在门外听到的笑声便是从这儿传来的。

森医生的中立医院,由于小型地下诊所的缘故,工作的护士并不多,但每个护士都是经森医生仔细挑选过、极专业尽责的,所以也就从没出现过人手不足的问题。然而最近,随着太宰住进中立医院,越来越多的护士在难得的闲暇总会仿若无意地出现在他的病房周围。对这些围观来的护士,太宰从不拒绝地将她们悉数请入自己的房间小坐。于是,因颜值引起注意,到被其温柔的待人圈粉,再到被他的幽默与睿智牢牢吸引,太宰只用了短短一周的时间就已经俘获了中立医院中大部分少女护士们的芳心,所以他的房间常常填满了来与他闲聊的人。

“安娜啊,有事么?”太宰和表情愉悦的护士们打过招呼,便走向刚进门的安娜,亲切地问道。太宰穿了一件朴素的衬衫,打着黑色领带,外套斜挂在床边,并没穿着;下装穿着之前安娜救他时穿的那条黑裤和皮鞋,全身依旧缠满绷带。

“啊,也没什么事……”虽然之前就有所听闻太宰的人气,然而此时亲眼看见,安娜还是有些吃惊。她的目光注视着正聊着什么开心话题而发出阵阵欢笑的护士们,心中不免有些尴尬。‘也许我的方法是错的?’安娜心中原本的坚定此时被这一阵阵的笑声一点点地动摇,疑惑与怀疑复又占据她的内心。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依旧保持随意的样子,将目光转向太宰,不紧不慢地说:“没什么,就是顺路来看看你怎么样。看来还不错,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安娜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安娜!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再走嘛!听说你自从住进来就没怎么出过房门,正好趁现在和大家聊聊天,也可以了解一下环境嘛!”太宰的语调丝毫感觉不到做作,仿佛真的洋溢着满满的好客与热情,但听到太宰的话,安娜瞬间停下了脚步,怔在了原地。

‘他在暗中打听情报并用好客掩饰自己;他在探听我的消息而我之前全然不知;他和森医生之间到底有没有建立合作的关系?他有没有开始涉足这场无形的战争?’安娜越想越觉得恐怖,此时她已经被深深的后悔填满,后悔不该将这个可怕的少年带回来,更后悔自己有意地让他对自己的谋划产生了兴趣。但如今,安娜只能面对这无法改变的事实。于是她换上灿烂的笑脸,重新转向太宰,欢快地说道:“好啊!那就一起聊聊天吧!”

之后的几天,安娜一直以这种单纯快乐的状态徘徊在太宰的身边,因为她经之前的失误而深刻认识到太宰的超群能力,再不敢对他等闲视之,便一直围在他身边亲自监测。而在暗处,安娜亲自指挥布置的捉猫的陷阱也即将见到成效。

“哎,好无聊啊!”太宰难得的心情低沉,叹着气,随意地靠在医院大厅落地窗边的扶手上。

“嗯?无聊么?”刚参观过森医生诊断,从诊疗室中闲闲走出来的安娜抱着双臂,走到太宰旁边,一边问着,一边转身也靠在了扶手上。

“哎,是啊,我已经好久没有尝试过新的自杀方法了!”太宰满脸惋惜地说着,丝毫没有在意路过的各种病人。

“嗯……自杀方法的话,我倒是有办法。”安娜做出沉思的样子,语气显得有些犹豫。

“什么!?安娜你有办法么?”太宰立刻打破心情低落的样子,满脸期待地抓住安娜的手,激动地问道。

“啊,算是吧……”安娜看着如此热情的太宰,尴尬地笑着,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安娜啊,如睡莲般美丽的安娜啊!你是上天派来解救我的善良的天使啊!”太宰松开安娜,兴奋地挥舞双手,夸张地颂扬安娜,“请用你如水般温柔的声线告诉我全新的自杀方法吧!”

“呃,”安娜有些无语地看着兴奋的太宰,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恢复抱臂的姿势,淡淡地补充道,“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安娜停了一会儿,看了看此刻表情异常乖巧的太宰,继续说了下去,“暂时不要插足组织之间的事,更不要参与森医生的事!”安娜的语气逐渐严肃起来,但表情依旧淡薄如云。

太宰看着逐渐严肃起来的安娜,表现出微微的吃惊,但他立刻换上了温润的笑容,柔声道:“好!”

听到太宰忽然转变的语气,安娜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时候就这么勾人,长大了可怎么好?‘不过她立刻把这个不属于自己的问题远远抛开,放开一直抱着的双臂,离开扶手,向自己房间的方向转过身。“跟我来。”说完,安娜转过头,慢慢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哦!”太宰见安娜同意了,顾不上兴奋,赶紧跟上安娜的步伐。两人一道向安娜的房间走去。

一路无话,两人最终来到了走廊尽头的安娜的房间。抓起门把手,安娜随意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进来吧。“安娜淡淡地说。

“嗯。“太宰乖巧地走进房间,静静打量着整个病房。

与太宰的病房一样,这里也小而简洁。不大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式样简单的书桌,上面摆满了生活用品和各式各样的书籍。一把木椅插在桌前,蒙着淡淡的灰,看起来已经许久未动了。桌子对面是整洁的病床,白床单整齐地平铺在床上,接收着明媚的阳光。床头边立着一个小柜子,上面随手放着一些书。床的一侧就是窗子,被安娜大大地打开,使风毫无阻碍地吹了进来;白色窗帘整齐地系着,下摆在窗口的风中飞扬。靠门一则的墙角摆着一只储物柜,此时安娜就在这巨大的柜子里面翻找着些什么。

轻轻拉开椅子,太宰坐到书桌前,随意地翻看着安娜随手放在桌子上的一本书。

“啊,找到了!“许久之后,安娜终于从储物柜中找出了一本小册子,随手关上柜门,一边快速地翻过一遍,一边向太宰走来。”就是这个。“

“哦?太宰好奇地放下手中的书,接过安娜递过来的手册,刚看到书皮的一秒就激动了起来。“安娜,你真是天使!”太宰头也不抬地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地读起了手中的《完全自杀手册》。

安娜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细汗,苦笑着坐到了病床上。看到太宰兴奋的样子,安娜决定不去打扰他,便随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还未读完的小说,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读到了傍晚。

太阳西斜,天空被染成浓艳的红色。房间内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已经不能阅读。安娜率先抬起头来,放下书,跳下床,一边活动僵硬的四肢,一边对太宰说:“喂,太宰,别看了,伤眼的!”

许久,太宰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般从书中醒转过来,眼神愣愣地看着安娜,呓语般说道:“是名著啊!是名著啊!《完全自杀手册》完全是一本名著啊!”

安娜毫不犹豫地走向太宰,一个手刃打在他的头顶。“你是想接受我的心理治疗么?”说着,安娜活动了下手腕,一脸坏笑地看着太宰。

“安娜,你下手也太重了!”太宰孩子气地抱怨着,两手抱着头,将《完全自杀手册》掉在了地上。

“没有我的监督不允许自己尝试哦!”安娜以大人教训小孩子的口吻说着,拾起《完全自杀手册》,放在太宰手边的桌子上。“走吧,该吃饭了。”说着,便转身走向了门口。

“哦。”太宰不满地对着安娜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轻轻揉了揉被安娜打疼的头顶,拿起《完全自杀手册》,站起身,稍稍活动了一下,跑出房间,随手带上房门,追上安娜。

这天晚上,夜深人静。安娜轻轻打开窗子,轻巧地跳了出来。午夜的中立医院十分静谧,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太宰的房间和大厅还亮着灯。

‘他居然还在看啊。‘安娜一边想着,一边轻松地翻出了院墙,来到夜晚横滨的大街上。零点,多半人都已经熟睡,安娜一边在昏暗的路灯下面走着,一边仔细着四周的动静。大约五分钟后,安娜穿越大大小小的城区街道,最终来到一个临近郊区的废弃工厂中。她看了看工厂生锈的铁门,而后走向旁边的砖墙,三两下翻了过去,轻轻落在堆满枯叶的院子里。

安娜没有犹豫,站起身拍了拍灰尘,将手插在口袋里,向漆黑一片的工厂内走去。阴森森的工厂,全无人的气息。窗户破碎的玻璃与生锈的铁门仿若沉睡魔兽的血目与巨口,时时觊觎着走向其中的人。安娜仿佛没察觉到这恐怖的气氛似的径直走过去,拉开铁门,进入工厂内部。即刻,从暗处不知什么地方出现一个黑衣男子,恭敬地走到安娜面前,深行一礼,清晰地说道:“小姐,抓到了。”

“嗯。”安娜淡淡地回道,再没作声。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面前的黑暗。

“喵。”一声尖锐的猫叫声打破刹人的寂静,回荡在空旷的工厂内。

“掀开。”安娜淡然命令道。

“是。”男人走上前,于黑暗中扯下先前盖在铁笼上的巨大黑布。

安娜看着笼中之物,面无表情地走近,随后俯下身子,阴冷地笑着,用充满杀意的语气低着嗓音说道:“终于抓到你了,夏目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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